罗江峰从北镇抚司冲了出来,也顾不得看后面狮子扑向徐地杰,他知道,这头猛兽再厉害也拖不了太久的时间,一旦徐地杰有心追杀,只需要避开那一扑,就能立马从后面追上。
不过奇怪的是,好像徐地杰并没有追上自己的步伐,好像他和那头狮子缠斗在了一起,这时,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看来徐地杰和严世藩不是一伙的,要不以他的身手和谋略不可能不追上我,当然更不可能配合姜师弟发起这么一场闹剧。所以说,我只需要赶到东巷,见到曾师弟,便可以逃出生天了。
罗江峰刚跑出几条巷子就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东巷在哪?虽然为了寻找师父,也同师弟寻过不少地方,但是唯独没有来过北京,好在身后没见着有人追来,便在街道上到处寻找。
也就是在忙乱之中,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他忘不了的声音。
“什么?你说陆廷绅和张元德在北镇抚司搞了个什么人狮大战?咳咳...你给我说清楚点!”那个声音对于罗江峰来说简直太熟悉了,这是他在黑暗日子听到最多的声音,是一个足够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好在他离那个声音还有些距离,便闪身到一旁,等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声音。
只见大腹便便的严世藩身边站着胡人杰和另外一个他从没见过的人,从一旁经过。给他们带路的似乎是个锦衣卫,他意识到他们在北镇抚司的一举一动,已经有人通报给了严世藩,这时他正带着人过来围堵自己。
经过他身边屋子的时候,胡人杰往他所在的方向转了过来,就在他马上要被发现的时候,一个干涩而冰凉的手臂用力将他往里一拉。
“胡人杰,你看到什么了?”严世藩的声音再度响起。
“没...可能是我看花眼了,我好像看到罗江峰了!”说话的正是那胡人杰的声音。
“什么?”严世藩问道。
“没,应该是我看花眼了。我们抓紧过去,晚了怕来不及。”胡人杰回复道。
“走!我倒要看看是谁在给我添堵!”严世藩说道。
这时,罗江峰才看见拉他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弟曾岳峰,曾岳峰把一只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前方,示意不可说话,等到严世藩走远,才轻声说道:“走,我们去杨柳胡同!”
罗江峰点了点头,他知道,遇到了曾师弟,这才算是正式逃出生天。
话说严世藩领着胡人杰和那名告密的锦衣卫往北镇抚司走去,一路上遇到一群匆匆忙忙赶出来的锦衣卫,严世藩叫住了他们,问道:“你们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回小阁老,我们追人!”那群锦衣卫哆嗦着回答道,面对眼前这个小阁老,可以说是所有人都害怕的对象。
“什么?已经跑了?那不必追了,随我回去!”严世藩怒道。
几个锦衣卫讪讪地跟着严世藩往北镇抚司的方向返回。胡人杰在一旁说道:“主人,我要不要去追,这群锦衣卫刚追来此处,可能他没跑多远。”
“晚了,再说,你追上去能留下他吗?”严世藩瞥了胡人杰一眼,淡淡地说道。
胡人杰似乎是下了决心,坚定地说道:“属下一定豁出性命留下他!”
“算了,他能逃出来,那一定是有人给了解药,你也用不着给我表态,你去了也没用,先随我去北镇抚司吧!”严世藩说道。
北镇抚司前,陆廷绅正在和徐地杰等人串着口供,突然看到远处严世藩亲自带人过来,也一时慌了神,只得战战兢兢地说道:“小阁老,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严世藩扫了一眼看台上的三个人,问道:“那人给你们放跑了?”
“什么人?”陆廷绅想装装糊涂,于是问道。
“你心里没数?我关进来的人,他在哪?带来见我!”严世藩只是冷冷地逼问道。
“哦,您说那位,他让狮子...”刚准备说让狮子吃掉的陆廷绅看到严世藩身后正站在自己叫出去追人的锦衣卫,意识到这群人应该早把此地发生的情况通报给了严世藩,话到嘴巴,愣是说不下去了。
“让狮子吃掉了?然后他们为了保护你,把狮子刺死了?”严世藩反问道,“你拿我当三岁小孩糊弄呢?”
严世藩扫射一遍四周,指着姜晓峰说道:“你,去找了张元德,告诉他礼部有头狮子。”
又指了指张元德:“然后你,去把狮子买回来。”
之后严世藩他手落到了陆廷绅身上说道:“你,把我要的人放出来和狮子决斗。”
最后他指了指徐地杰:“然后他利用狮子扑向你,最后从北边跑了。是也不是?”
短短几句话,严世藩准确无误地判断出现场发生的情况,就如同整个过程他一直就在现场一般。
陆廷绅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的声音,用颤抖地语气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小阁老。”
严世藩却没有理会陆廷绅,只是冷冷地看向了姜晓峰,他目光如炬,只看得姜晓峰内心发麻,姜晓峰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恐惧。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一瞬间,远处一个浑厚的中年声音响起:“小阁老光临我北镇抚司,真是蓬荜生辉啊!”
严世藩转过身去,看向来人,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陆大人!”
来人正是陆炳,陆炳听到手下报告张元德从西域人手里买下那头狮子,没有运往大兴反而拉到了北镇抚司,他就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当下带着人快马加鞭赶到北镇抚司,谁知刚到这里就看到了严世藩已经先自己一步到了。
陆炳笑嘻嘻地走了过去,对着张元德拱了拱手,说道:“张公子也在这?”
早已吓破胆的张元德见到陆炳过来打招呼,也不知道该如何客套的回复,谁知陆炳也不再理会他,只是对着严世藩说道:“小阁老来北镇抚司有事?”
严世藩堆满笑容道:“时常告诫手下,陆大人治军严谨,今日也就是带下人过来见识见识。陆大人有公务有忙,我这就告退!”
严世藩大袖一挥,带着自己几名手下就大步离去,他临走之时,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