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府问道:“不知大人有何良策?”
姜晓峰故作沉思,抬头问杨知府:“如果一个人通倭,那么遇到倭寇是不是就会原形毕露了?”
杨知府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姜晓峰到底是何意,只得小声问道:“下官愚钝,实在是想不出如何用倭寇来验证端木家是否通倭,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姜晓峰托着下巴说道:“这么多书信往来,我也判断不出端木家是否真的通倭,可是万一冤枉了他们,不也连累了杨大人,不如咱们将错就错!”
杨知府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疑惑地看着姜晓峰问道:“大人是这个意思?”
姜晓峰故作惊讶:“杨大人你平时就是这样办案?”
杨大人被姜晓峰弄得一头雾水,心想明明我是顺着你的意思说,为何每次说出口都像是找个理由给我下套?但是又不好得罪这位来自京城的大人,只得试探性地问道:“那大人可有良策?”
姜晓峰斩钉截铁回道:“我自然有办法辨别真伪!”
杨知府到底是官场老手,立即拱手道:“下官愿闻大人高见。”
姜晓峰摆了摆手,说道:“高见不敢当,这端木家也算是武林世家,刚才端木老爷子还说自己是武举人,那正好,现在浙江倭寇大乱,不如让他们去阵前杀敌,要是他们有通敌之嫌,便以军法处置,要是用心杀敌,那自然也洗脱了嫌疑。杨大人你觉得呢?”
“妙啊!”杨知府谄媚道,“大人计谋超群,真是诸葛在世啊,下官听大人一席话,便觉得这些年圣贤书都白读了!”
姜晓峰哼了一声道:“圣贤书可不会教你这些计策,平时多读读孙子兵法,三韬六略什么的。”
杨知府心道我一个文官读那么多兵法做什么,但是又不好驳斥姜晓峰,毕竟姜晓峰乃是武官,这些书籍本就是他所擅长。只得点头称是。
姜晓峰见目的基本达到,便转过身问堂下端木家一众人道:“尔等是否通倭卖国啊?”
端木正德大气凛然道:“大人明鉴,草民对倭寇深恶痛绝,绝对不可能与他们为伍。”
姜晓峰点头道:“嗯,我相信你,但是其他人未必信服,现在我让你去浙江愈将军麾下杀倭寇来证明自己清白,你看如何?”
端木正德道:“如此甚好!草民本有此意!”
姜晓峰转头对杨知府说道:“你看,他答应了。看样子不似佐为啊!”
杨知府点头称是。
姜晓峰接着问道:“对了,你抄家的家产呢?现在在哪?”
一旁苏哲只想着救人,悄声道:“家产要不算了?”
姜晓峰故作姿态,问道:“你说什么啊?家产被人贪污了?”
苏哲满脸无奈,他完全搞不懂姜晓峰的想法,只得干脆低头默不作声,让姜晓峰自由发挥。可这一语惊人却把一旁的杨知府吓得够呛,忙道:“下官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自行处理啊,这家产是被鄢大人抄没的,可不关下官的事啊!”
姜晓峰指着杨知府笑道:“我说杨大人啊,本人何时说了是谁贪污的,你不用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啊,你这样在官场容易吃亏。我舅舅时常告诫我,这为官啊,能推干净尽量推干净,你倒好,全往自己身上扣。”
杨知府只得擦着额头道:“下官愚钝。”
姜晓峰瞧了一眼杨知春,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说道:“这样,你听我的,把这事啊,推到鄢懋卿身上,写封奏折。那就不关你的事了。我舅舅自然会找那个什么鄢大人问话,到时候就没人找你了。”
杨知春使劲点头,想了一下,又问:“这奏折可以提大人您吗?”
姜晓峰点了点头,说道:“舅舅时常告诫我出门要低调,但是咱俩一见如故,是吧。随便提!”
这姜晓峰几句不离黄锦,杨知春也不知道这奏折该如何写,心道:这奏折皇上看不看得到不好说,但是这黄公公却是一定看得到。这鄢大人谁都知道是严党,这黄锦要是知道他外甥要我参严党,我这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这奏折还真不好动笔,还是等见过鄢大人再决定。当下也只能附和姜晓峰。
姜晓峰见杨知府不答话,便问道:“怎么?杨大人对这事还有看法?”
杨知府摇了摇头,说道;“便按大人说的办,下官这就奏请刑部。”
姜晓峰大手一摆,说道:“东厂办案,刑部无权过问,你把这四人交给我便是。”
杨知府虽然面有难色,但是也只得奉命行事,叫左右将端木家四人松绑。
端木正德叩谢道:“多谢大人明察。”
姜晓峰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莫要和我套近乎,到了浙江只需要做好本分工作,本人便会免了你们死罪。起来吧,跟本人走!”
杨知府连忙道:“这端木正德武艺高强,大人不需要带些衙役一同押送吗?”
姜晓峰只觉得好笑,端木家乃是江南武林三大世家之一,就你手下那几个衙役跟着难道就能擒住?但是此时又不好说破,只得拍了拍腰间的寒玉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杨知府退到一边,虽然知道此事有些蹊跷,但是眼前这人毫无破绽,一言一行就和东厂的蕃疫一般无二。再加上寻常人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充黄锦的外甥。然后自己也仔细观察过了,这姜晓峰和端木家好像也不认识,当下也无可奈何,只得任由姜晓峰把人带走。
姜晓峰刚出门便吩咐左右,赶紧通知鄢大人。
话说,这端木家几人出了府衙,正准备道谢,却听姜晓峰轻声道:“莫出声,还没离开险地,先跟我来。”
几人随着姜晓峰七拐八拐走入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子,最后在一座破落的院子门口落脚。
端木正德小声问道:“这是何处?”
刚出声,就听得里面有个女子“啊”的一声,一个白衫女子出现在院子门口正死死盯着几人,眼眶已经完全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