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一边无聊揪草完的温以诺已经把左手边的草都揪光了。
他转头看了眼还在絮叨的傅瑾承,深深叹了口气。
哥见到妈妈,怎么比他还要唠叨。
并不知道,傅瑾承和温简说的话,一半都和他有关。
又等了十多分钟,总算等到傅瑾承和妈妈谈完,喊他过去。
温以诺扶着地站起,习惯性把手在腰上擦了两下,才走过去。
“和妈妈说完了?”温以诺看着墓碑轻声问道。
傅瑾承点头:“嗯。”
“小宝有什么要和妈妈说的吗?”
温以诺想了想,摇头:“没有。”
他要说的在上一世和昨天早上都已经说完了。
“哥。”少年黑色的睫毛被清晨的太阳光铺上一层浅浅金色,忽闪忽闪,像是白天的星星,“我们回家吧。”
傅瑾承没答应他:“不急,我还有一件事要向妈妈保证。”
青年话音刚落地,在温以诺不解的目光中,端端正正跪在墓碑前。
“妈。”傅瑾承声音虽然轻,却坚定到像在宣誓,“小宝也过来了。”
“当着小宝的面,我向您保证,这辈子,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不会离开小宝身边。”
“永远不会再让他受一丝委屈。”
少年蝶翼般的睫毛半垂,盖住了眼睛,让人看不见他眼底情绪。
直到傅瑾承的询问传到少年耳边:“小宝,你相信哥哥吗?”
如果不是知道傅瑾承上一世没来找他的原因,是因为意外去世,温以诺是不会相信的。
可现在知道了,他说不出一个不相信的字。
“相信。”少年樱桃色双唇微微张开,和傅瑾承一起端端正正跪在温简墓碑前,正色道,“妈妈,我相信哥哥。”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哥哥都从来没有遗忘过自己。
墓碑上的母亲没有办法回答孩子们的话,只好让风来代替自己。
轻柔带着少许热意的微风拂过温以诺与傅瑾承的脸颊,像极了母亲的爱抚。
那阵轻柔的风拂过墓碑前的两个孩子后,穿到一旁的树梢,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真的是在回答他们。
得到母亲的肯定,两人一齐对着温简墓碑磕了三个头,才起身离开。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的省力,但也更为陡峭。
没走两步,傅瑾承就在温以诺面前蹲了下来。
“哥?”
“小宝上来,我背你。”
温以诺绕过他:“不用了哥,我自己能走。”
上一世,在白血病晚期,他都能顶着大雨上山又下山。
更别说这一世,他身体还是好的了。
更没问题。
完全不需要别人帮忙。
傅瑾承不为所动,开口就是卖惨:“小宝还记得小时候吗?每次上山都是哥哥背你的。”
“是现在长大了,嫌弃哥哥丢人;还是在责怪,哥哥当年的不告而别?”
温以诺抿唇,无奈看着他:“都没有。”
傅瑾承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为什么不让我背你下去。”
“我现在不是小孩了。”
傅瑾承一句话反驳了回去:“你在我这永远都是小孩。”
温以诺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他人的善意。
哪怕是抱着目的的善意,温以诺都没办法拒绝,不要提傅瑾承这种完全为他着想的了。
辩驳不过傅瑾承,温以诺最终还是趴上了他的背。
傅瑾承确认背上的人儿趴稳后,才站起了身,一步一个脚印,背着少年往家中走去。
温以诺趴在他的背上,思绪一时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视角上高了很多,他差点以为,现在还是年少的时候。
他还是那个十岁不到的小孩,每天下午被哥哥带着出门捡海螺,和被潮推到岸上的海星螃蟹。
捡完以后,被哥哥背回家。
而家里,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在等他们回家吃饭。
在傅家练了那么多年,傅瑾承对于他人情绪的感知早已炉火纯青。
哪怕隔着五米,他也能从情绪推断出那人当前状态。
更不要提他现在是背着温以诺了。
直觉背上的少年一定是触景生情,又想到了小时候。
心中无奈叹了口气,傅瑾承颠了一下背上的人,状似随意道:
“小宝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温以诺一下子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情绪虽然还在,思维上却开始回答傅瑾承了:
“什么时候?”
“给我和妈妈独处时间的时候。”傅瑾承语气中带着自己听不出来的酸,“我看见了。”
“小宝你和那人打电话的时候还在笑。”
温以诺没来由觉得他哥的语气不太对:“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姐姐啊。”
“姐姐送我回来之前,叮嘱过我要好好吃饭。”
“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我把哥你熬的粥拍了给姐姐发过去。”
“告诉了她粥是哥哥给我做的,姐姐担心我,才打电话来问哥哥是谁。”
傅瑾承心中还是酸,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哦。”
“除了这些呢?小宝还和她说了什么。”
心中想的却是,他迟早得找个机会见那个“姐姐”一面。
温以诺认真想了想,如实告知:“还告诉了姐姐哥哥就是另外在找我的人。”
傅瑾承:……
他家小宝这是对那半路冒出来的“姐姐”多信任,家底都告诉了人家?
心中酸的都能腌一吨泡菜了,面上还得继续装作无事:
“这样啊。那她确实很关心小宝。”
温以诺重重点头:
“一开始刚住院的时候姐姐就很照顾我。”
“高考的那两天,还是姐姐送我去的呢。”
傅瑾承心底不屑嗤笑:哼,也就是他那时不想打扰温以诺,不然哪轮得到半路冒出来的姐姐献殷勤。
“哦,对了。”温以诺顿了会儿,又道,“姐姐还告诉了我,顾家的人大概率找不到我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