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高考完后的暑假,温以诺只放松了一个月不到,就被温简提溜着帮忙。
“看看看,动手啊。”温简撸起袖子,“今天要把这些东西打包好,寄到燕京去。”
温以诺抱着箱子茫然:“寄到那里去干什么?”
温简没好气剜他一眼:“我看你是玩了一个月,把自己给傻了。”
“你忘了,你报的学校在燕京了?”
“是在燕京。”温以诺趴在椅子上,“但那和妈妈你有什么关系?”
“你又不用去。”
“谁说我不去了。”温简叉腰,“我还就是打算和你一起去。”
“房子都买好了。”
“就在你那学校旁边。”
温以诺:“……啊?”
“不是,妈你等我一下, 我查点东西。”
十多秒后,温以诺看着那接近六位数的房价陷入沉思。
“妈。”少年严肃看向一边又开始打包的母亲,“我们那么有钱,要不,这学我不上了算了。”
“直接再买几套房子收租,少走三十年弯路。”
温简掰着手指,骨关节咔咔作响:“温以诺,你再说一遍?”
温以诺瞬间站起来开始忙:
“哎!妈你把那个东西给我一下!我包一下!”
明显不敢继续之前开玩笑的那个话题。
温简笑骂一句,把他要的东西丢过去。
两个人打包了一个下午,才总算把要带走的打包完。
温以诺看着满屋子包裹,情绪莫名低落下来。
“妈,我们这次走了就不回来了吗?”
他们要是不回来,要是温承回来找不到家怎么办?
“你又在鬼想些什么?”温简拖出一个盒子,“肯定要回来的。”
“去燕京只是你上学期间住,放假后还是会回来。”
“毕竟,这里可是我们和大宝的家啊。”
温以诺低落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对,还要回来。”
这是他们永远的家。
*
当天打包完,当天晚上温简去村长家里给了钥匙,次日母子俩从琼州直飞燕京。
温简本想着温以诺十多年都没到过燕京,带他在这算是自己半个故乡的城市好好玩玩。
结果温以诺死活不愿意出去,就这么在家中宅了两个月。
哪怕是开学报道的那一天,温以诺都是很不情愿,被温简拖起来赶着去学校。
“我深深觉得来这上学是我一生的败笔。”感受着毒辣的太阳和糟糕的空气,温以诺悲伤感叹,“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在家里蹲了。”
“你敢家里蹲,我打断你腿丢去医院蹲。”
温简推着人。
“妈!你有点幽默细胞好不好?”温以诺辩解,“我那是玩笑,真的!”
要不是温承不在,温简真的想怼这孩子一句。
好的没学多少,满嘴跑火车倒是和温承学了个十成十。
殊不知,此刻,他们心心念念想着的温承,就在距离不到十米的一辆低调黑色车内。
“老大,你在这躲着看什么。”安东贼眉鼠眼凑过来,“打开车门下去相认啊!”
“别怂!”
傅瑾承冷冷看他一眼,打开车门。
安东眼中一喜:
“老大你终于想通了!我劝你……”
“出去。”傅瑾承指向车门。
安东:“啊?”
“你,马上、立刻,给我滚出去!”
安东傻了:“不是老大,这不是该你出去吗?”
怎么就换成他了?
“我不会出现在妈妈和小宝面前。”傅瑾承垂眸,睫毛盖住碧绿瞳孔中的深沉,“至少现在不会。”
现在,他还不该,不能,更不敢出现在两位亲人面前。
不止是因为他那两个伯父的残余势力还没解决干净,还有当年一句话都没留下,直接离开的事。
这么几年来,傅瑾承从来不敢去想,不告而别的自己,在温以诺,在温简,在湾村每天都能看见的村民眼中,是什么形象。
以及从离开第二年开始,心中冒出来,一直没解决的隐忧。
安东在傅瑾承“再不下去就让你cos晴天娃娃”的目光威胁下,憋屈下了车,照着路边石墩子就是一脚猛踢过去。
这一脚,踢出了安东的一声惨叫,吸引过来所有能听见人的目光。
傅瑾承:……
“滚上来!”
抱着脚哀嚎的安东记吃不记打,乐颠颠应了声麻溜上车。
车门合上,车窗升起。
安东系好安全带,继续龇牙咧嘴揉脚。
“老大,你这就走了?不再看看?”
“不用。”傅瑾承声音如常,“之前答应过校长,这次会作为捐款人致辞。”
安东动作顿住:“……啊?”
“老大你不是怂的不敢去当面见吗?”
“你家那谁,也是这学校的学生,你要上台去,铁定被认出来。”
傅瑾承保持默然,一路到学校内,停好车。
抬眸看着后视镜中,样貌和离开家时还有五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自己,无奈苦笑。
“不会的。”
“小宝认不出我。”
甚至十七岁的自己站在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
次日。
并不是那么想参加多人集会的温以诺,一大早被温简从被窝里面扒拉出来,塞进车里,送到学校,藏在大一入学新生中。
别的学生欢欣 雀跃激动,他只觉得疲惫。
一大早还没睡醒就被提起,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台上的校领导讲话,灌鸡汤画饼画的激情澎湃,调动起现场气氛。
温以诺疲惫到开始困。
满脑子都是三个字:
想睡觉。
想念他的床他的空调。
直到校领导讲完,突然提到另外一个人。
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傅瑾承。
温以诺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一瞬间,他会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