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泱垂眸,佯装害羞:“元瑞哥……,是宋公子心善,可怜臣女。”
宋贵妃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挥手让她离开,问云梦:“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
云梦道:“看她是个聪明人,怎会不知,宁远王妃不过是听着好听些。便是只做二公子的宠妾,也比宁远王妃强多了。”
“也是!”宋贵妃笑了,“若她能继承城阳侯爵位,倒是能暗中帮帮本宫。一个女人,也不会让陛下生疑。”
云梦觉得有些天方夜谭:“陛下能同意吗?”
“先看看陛下的反应,本宫有分寸。”
……
龙威镖局的人被抓,刑部审理案件很快。明日,便是陛下传召的日子。
月上梢头,陆明泱坐在窗前,一遍又一遍的书写要应对皇帝的话。
欲望总是一点点膨胀。望着斟酌过无数遍的文字,陆明泱又紧张又兴奋。如果可以,她将亲手改写这个世界的历史。
承天门矗立在京城的中轴线上,威严肃穆;后面是雄伟庄重的含元殿。那是天下无数男子向往踏入的地方。国朝每一个关乎天下的决定,都在这里传出。
陆明泱身在其中,不由的升起一股昂扬的斗志。
含元殿内,多位大臣分立两侧,陆明泱行至中央,望向龙椅上的皇帝,高声行礼:“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淡淡回了一句平身,道:“西河村一案侦破,念你查案有功,朕决定重赏与你。”
说罢,示意苏公公宣读圣旨。
苏公公打开圣旨,高声宣读,密密麻麻的名字,听着赏赐不少,可里面除了珠钗首饰,就是布帛锦缎,最大的东西,就是郊外的一座庄园。
然后,她就被迷迷糊糊的请出来了。
怎么回事,自己准备的一肚子慷慨激昂的话呢?
陆明泱走下白玉石阶,才回过神来,转身跑了进去。
“陛下,您曾下旨,先祖城阳侯的后人,谁查清此案,谁便可继承城阳侯爵位,君无戏言啊。”
龙椅上的皇帝隐有薄怒:“朕当然记得,可你是女子,如何能继承爵位?”
“是啊!”两侧的大臣也纷纷附和。
陆明泱朗声道:“陛下,臣女自知身为女子没有资格继承爵位。可于情,臣女是城阳侯嫡亲血脉;于理,臣女率先侦破西河村一案。无论是于情于理,臣女总该有资格为君为父,亲自挑选继承城阳侯爵位的人选吧?”
这个要求真的不过分。听到这番话,已经有大臣应声附和。沈言更是出列,据理陈词。可是啊,她不只是城阳侯之女,还是宁远王妃。
皇帝厉声道:“城阳侯不只是一个尊荣,还要为国尽忠。你一个女子,哪里懂前朝之事。”
“臣女不懂,可以向诸位大人请教!”
陆明泱朗声道:“臣女不想要要赏赐,只想为父亲选一位品行上佳的继子,不至辱没父亲威名;只想为自己选一位好相处的兄弟,日后家宅和睦。臣女只有这一个小小的要求,陛下都不肯应允,到底是为什么?”
“放肆!”皇帝担心大臣们看出自己的心思,气的拂袖而去。
撷芳宫,宋贵妃早已备好降火的菊花茶,给皇帝倒上,心疼的安抚:“今日早朝出什么事了,陛下这般生气?”
“向诸位大人请教,朕看她是想向楚铭征请教吧!”
断断续续的,皇上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
宋贵妃劝道:“陛下莫动怒,也许真的是陆姑娘想替父亲选一位好继子呢。”
话音落,苏公公走了进来,禀报道:“陛下,陆姑娘出宫后去了酒楼,约见了裴国公世子裴冕。”
啪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皇帝怒道:“逆子,身子还没好呢,就给朕不安分了。”
宋贵妃觉得时机已到,道:“陛下是天子,陛下不愿意,驳回便是,谁敢多言,何必自己在这里生气,看的臣妾心疼。”
“你不懂!”皇帝叹气,这个要求实在是太小了,小到他不应允,世人便会觉得他小肚鸡肠。
“咦!”宋贵妃眼前一亮:“陛下,按照您的旨意,您不是该让她继承城阳侯爵位吗?您让她继承,不就没这事了!”
皇帝被宋贵妃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她是女子,如何能继承爵位。”
“怎么不能?”宋贵妃将陆明泱告诉她的齐朝齐惠帝的典故,说给皇帝听,提醒道:“先例在此,她要继承爵位,就不能嫁人了。”
皇帝听着有些心动,可还是摇头:“又不是本朝的,规矩哪那么容易改,以后还不乱了套了。”
“陛下!”宋贵妃紧紧的握住陛下的手,眼神坚定:“按规矩,什么规矩都不能大过您的旨意。您亲笔圣旨,谁敢说圣旨无效!”
皇帝想了一夜,召多位大臣议事。议事的矛盾点在于到底是应该遵循旧例,还是应该以圣旨为准。议到最后,自然是天子的旨意最不可冒犯。
陆明沅得到消息后,赶到寻泱阁,气的一巴掌打在陆明泱身上。彼时,陆明泱也是刚得到消息,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
“长姐,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要抢……”
“解释什么?”
陆明沅气愤的打断妹妹的话,“解释你下了多好的一盘棋,利用陛下对宁远王的猜忌,勾结宋贵妃,让陛下破例允许女子继承爵位。到时木已成舟,你再告诉皇帝真正查出真相的是我,是不是?”
“长姐?”陆明泱没想到长姐这么相信自己,眼眶瞬间湿润。
陆明沅气道:“陆明泱,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宋贵妃知道你在骗她,怎么会放过你。宁远王也会避嫌废去你的王妃之位。到时候,你想在尼姑庵里暴毙而亡吗?”
“走,跟我去见陛下!”她抓起妹妹的手就走。
“我不!”陆明泱挣开长姐的手,解开了脸上的面纱。狰狞的疤痕显露,触目惊心。
“长姐,你知道我这脸上疤是怎么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