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宾席位，大多数是身份高些的京城各家的公子，读书人；女宾这边恰好相反，营内坐着的大多数是寡妇、娼妓、戏子之类。

    京中的大家闺秀虽然也想看到这场天下奇闻的比武，但担心污了名声影响婚嫁，都不敢来，而是让丫鬟小厮偷偷隐在营外的人群里，打探消息。

    除了擂台正南方位，其余方位各营士兵席地而坐。

    陆明泱打量了一下人群，暗暗佩服自家男人。里面隐着不少戏班人和说书人，不消半日，就会将比武结果传至大江南北。

    到时候，楚铭征给的建议，就是最重视颜面的皇帝的救命稻草。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让皇帝相信，这一切与他无关。

    稍有不慎，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鼓声响起，比武开始。

    楚铭征在众人的注视下高举圣旨，走上擂台，朗声道：“圣上圣谕：朕念及先城阳侯举家殉国，开黄天之恩，特许其长女承袭城阳侯爵位。然兵戈之事，事关万民福祉，朕不敢擅专。故恩设比武，以示天下。”

    话音落，众人山呼万岁。

    九名将士和陆明沅走上擂台。

    楚铭征侧身介绍：“羽林卫童玉，长水营……”

    童玉这个人，陆明泱记得，是在承天门外欢喜的叫自己四姑娘的小将军。其他人她不认得，但看兵士们惊讶的表情，可以想见，都是各营的高手。

    介绍完毕，楚铭征朝陆明沅道：“这是从各营中挑选的九位功夫一般的将士，城阳侯只需胜过半数，就算胜。”

    陆明沅拱手行礼：“开始吧！”

    抢在最前面站出来的，是羽林卫童玉，面色之间都是担忧，小声道：“大姑娘，刀剑无眼，您还是认输吧。”

    “请吧！”陆明沅率先出手，三招过后，一个侧身回击。童玉膝间一痛，单膝跪地，侧身回头，颈上已被钳制，他输了。

    众人唏嘘。有士兵喊道：“童千户，你不忍对旧主之姊动手，也不能丢我们男人的脸呀。”

    “就是！”立时有人附和，“一会儿长水营看在忠信伯的份上让一场；虎贲营看在陆家三公子的份上让一场，还有越骑营……”

    众人都知越骑营校尉是宁远王亲信，但宁远王在此，众人也没敢说出口，不满的嚷嚷结果。

    “这一场场让下来，五场都够了，还比什么。”

    “怪不得一个女人敢应战。”

    看热闹的百姓也高喊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陆明沅高站擂台，朗声道：“既然诸位觉得童千户让本侯一场，那好，今日这九场比试，但凡我有一场落败，便算我输。童千户，亦可再战。”

    “好！”楚月翎站起来欢呼：“陆姐姐威武，替我们好好教训教训这群目中无人的臭男人们。”

    陆明泱有些担心她这样，让皇帝怀疑楚铭征，急拽其衣袖，“郡主，你哥哥还在上面呢！”

    “她怎么了，他也是臭男人。”

    楚月翎越喊越欢。杨念儿看二姐没拦住，也站起来助威。有人带头，后面不少女人跟着摇旗呐喊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童玉朝陆明沅行礼，疑惑道：“大姑娘何时有这般武艺？”

    他原本是打算让，可还没来得及让，已经落败。

    陆明沅微微颔首，并未多说什么。童玉道了一句“大姑娘小心”，下台离去。

    “城阳侯说的可是真的？”

    楚铭征确认一遍，宣布比武继续。

    不过是霎那间，屯骑营、步兵营、长水营，一连三营落败，人摔在擂台下，而陆明沅稳稳的站在台上。

    越骑营内鸦雀无声，除了楚月翎这边。清亮的女声响彻在天地之间，衬托着男人们的脸异常难看。

    楚铭征掩鼻轻咳，尴尬的看向剩下的五个人，佯装耳背：“你们谁说，自己肚子疼来着？”

    赤裸裸的暗示，不行的卫营赶紧换行的人上。

    可这些人已经是各营一等一的高手，五个人只换下去一个。

    擂台北侧坐着一排观武的大臣，主位是宁远王，宋维坐在主侧位。他看着这一幕，心绪难安。他知道，射声营中最厉害的是射声校尉，一箭千钧。

    看着射声校尉站在射声营中，不敢上前的样子，宋维朗声道：“城阳侯比了许久怕是也累了，射声校尉何不上去，跟城阳侯切磋一下箭术。”

    射声校尉不是不想，只是别的卫营即便输也是属下输，他堂堂一个校尉上去，若是输给一个女人，真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可皇上的小舅子亲自点名，他也不好拒绝，何况那么多人看着。

    想着自己高超的箭术，射声校尉走上擂台，拱手行礼：“射声营想领教一下城阳侯的箭术！”

    “这不太好吧！陛下明示，比试武艺，这箭术……”

    楚铭征心下也有些打鼓，陆明沅接过了他的话，“殿下，骑射之术亦是将士必备技艺，我愿意同射声校尉切磋一下。”

    “那好！”

    楚铭征吩咐士兵端来一筐苹果，道：“筐里面有三十枚苹果，二位各取一支箭，射中多者为胜。”

    这本是营中士兵经常训练的项目，无须多讲。射声校尉持白羽箭，陆明沅持红羽箭。见两人准备好，楚铭征示意士兵开始。

    一筐苹果抛向空中，两只箭矢一前一后飞过，快如闪电。

    箭矢的长度不过十二三个苹果的高度，除去箭羽的长度，不过十个苹果的高度。习箭之人射中五个苹果已是高手，射中十个可谓极限。

    白羽射中苹果稳稳的插在左门柱上，紧接着红羽箭插在右门柱上。

    “白羽十一枚，红羽十枚。”有眼尖的人立刻数了出来，高声欢呼：“射声校尉赢了。”

    话音未落，一枚红苹果稳稳的落在红羽箭上，但男人们都在欢呼没有注意到，楚月翎高声喊道：“陆姐姐也是十一枚苹果呀！”

    射声校尉看过去，心里发慌。飞驰的箭羽竟然能稳稳的撑住高空落下的苹果，他还从未见过。

    可他很快镇定下来，行礼道：“陆家大姑娘好箭术，可射中多少支便是多少支，在下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