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念儿没去,陆明泱和长姐换了地方,她带着汝英、汝姝去戏班和教坊司募兵。陆明沅带人去河西村征兵。
事情不出所料,招兵很顺利,虽然报名的人各怀心思,但终究兵征上来了。至于有没有战斗力,就看长姐的本事了。
数着密密麻麻的人名,陆明泱回城阳侯府和长姐对人数。
“我这四百三十二人,长姐你呢?”
“一百二十七人!”
“那就是五百五十九人,还差二百四十一人。咱们府上能凑四十一人。殿下说从各地募上来的二百人已经上路了。”陆明泱盘算完,合上册子,高兴道:“等殿下把名册拿来,长姐和三哥就可以进宫了。”
一缕秀发散落,陆明沅帮妹妹抿到耳后,看向坐在对面的陆明泽。
“若不是泱儿,我等不到你回来。父亲的爵位,也会落入他人之手。就连父亲的棺椁,也是泱儿以命相搏,护下的。”
这些事,陆明泽早有耳闻,可听长姐亲口说出,依然感动不已。陆明泽起身,深深行礼:“这一年来,辛苦四妹了。三哥在此,拜谢四妹。”
陆明泱听着,心里不舒服,反问:“若是长姐做的这一切,三哥会说谢字吗?”
陆明泽愣住了。
“哼!”陆明泱侧过身子,恨恨道:“你不会,因为在你心里,长姐是自家人。自家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而我嘛,就是一个外人。”
“说着说着,怎么还哭了。”陆明沅拿起绢帕帮妹妹擦眼泪。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三哥不会说话,四妹别生气。”除了楚月翎,他还没见哪个姑娘在自己面前哭过。
陆明泽手足无措:“要不,你打我几下,几百下。”
陆明泱揶揄道:“打几百下,我手不疼啊!”
“那你拿鞭子打。”
噗嗤一声,陆明泱被他的话逗笑了。
其实刚刚,她也没有真的生气。他对自己生分,她也对他生分,人之常情。
只是骤然多出来一个哥哥,一个跟陆明枫完全不同的亲哥哥,一个在长姐心中比自己重要的哥哥,城阳侯府名正言顺的主人。她有些害怕城阳侯府再不是自己的家。
所以,那些生气的话,虽是斥责,但明显带着讨好之意。
陆明沅起身,拉着弟弟妹妹的手,握到一起,紧紧包裹住,“我们是骨肉至亲,不谈亏欠,更没有什么恩情。无论前路如何,我们都要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陆明泱看着哥哥姐姐,笑了。
“老天显灵呀!”
一道突兀的沙哑声,打断厅内温馨的气氛。二爷爷、三爷爷、五爷爷……,一堆爷爷叔叔伯伯乌泱泱的走进大厅。
三爷爷更是抱着陆明泽,一把鼻涕一把泪。其他人也都围上来哭嚎。那场面,比之哭丧的场面毫不夸张。
陆明泱急忙拉着长姐远离那感天动地的一幕。
父亲兄长在世时,陆明泽从未受到过这么高的关注,下意识的向长姐求助。陆明泱笑呵呵的给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陆明泽高声道:“众位长辈请坐吧!”
人太多,忠伯派人搬凳子。众人落座,嘈杂的声音渐渐停止。
陆明泽坐于主位,二爷爷坐于主客位。其他人依次落座,依然没有给陆明泱和陆明沅留位置。
竹心和汝英各搬来一把红木椅放于主位旁。虽心里不舒服,陆明泱还是乖乖的跟着长姐坐下。
二爷爷冷着脸,满是严肃:“沅丫头,我听闻,你们今天还在募女兵,真是荒唐。”
陆明泱冷哼:“陛下的旨意,我们不做,你想让我长姐抗旨呀?”
“不吵,今咱们一家人不吵架。”老泪纵横的三爷爷打断剑拔弩张的气氛,直接道:“既然阿泽回来了,沅丫头,你打算什么时候面见圣上,将爵位还给你弟弟?”
陆明沅淡淡道:“我听阿泽的。”
众人齐齐看向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的男子。
陆明泽沉声道:“长姐的爵位是陛下亲赐,无可更改,愿诸位长辈谨记。”
三爷爷急道:“她一名女子,如何能……”
陆明泽厉声打断:“女子也是陛下亲封。”
二爷爷道:“不论男女,她可是戴罪之人。”
“就是,就是……”众人跟着附和。
“是什么?”陆明泽扭头看了一眼二爷爷,冷眼看向众人,质问道:“长姐于陈家有罪,于我陆家有功。你们说有罪的,是不想做陆家人,想做陈家人不成?”
众人吓的噤声。
陆明泽起身,扶陆明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朗声道:“自今日起,城阳侯府的家主是我长姐,愿诸位谨记。”
今日他们前来为陆明泽出头,不过是为露个脸,来日自家后辈入朝为官,好有个靠山。没想到被正主否了。
眼看着事情要谈崩,三爷爷出来打圆场,“此事不急,以后再议,以后再议。”
陆明泽坚决道:“不必以后,便是皇上许我城阳侯之位,我也会推辞不受。”
“荒唐,真是荒唐!”二爷爷气的一掌拍在桌案上,“以后每逢祭祖,我们都要跟在一个丫头片子后面祭祀不成?”
“等她百年之后,再将我陆氏百年基业拱手让给外姓人,是不是?”
“亏你也说得出口。”
二爷爷气的站起身,怒道:“你们城阳侯府爱谁当家谁当家,老夫管不着,也不想管。你若执意如此,老夫便将陆氏祠堂,迁到我儿府上。”
“你敢!”陆明泽冷冷回眸。
啪的一巴掌,二爷爷狠狠的甩在陆明泽脸上,气的拂袖而去。厅堂里飘荡着他愤怒的回声:“不肖子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告辞离去。
陆明泽朗声道:“下月我城阳侯府办周岁宴,愿诸位长辈届时前来。若谁家不来,我就当与我城阳侯府断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