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个厉害的女人，原本要陪嫁匈奴，谁承想，人家勾搭上了宁远王，成了王妃。关键不仅厉害，运气还好。宁远王是个病秧子，原本富贵不了几年，哪成想人家一成婚，宁远王的病好了。”

    杨铁柱听着心里高兴，问：“我听说，宁远王妃犯了错，被宁远王赶回了娘家？”

    摊主摆手，压低声音道：“哪里是王妃犯错，是宁远王不想要王妃生儿子，事情败露，还让王妃背锅，说是王妃自己喝的，可怜呀。”

    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虽然楚铭征通过冷凌风认下了避子汤一事，但真相仍然传了出去。在百姓的认知里，不可能有女人不想生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尤其是王妃。

    有时候，人们愿意相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相”。是以传着传着就成了摊主说的样子。

    杨铁柱问：“宁远王为什么不喜欢王妃？”

    摊主道：“宁远王的侧妃是太后的孙侄女，两人青梅竹马。定然是宁远王想让侧妃生下长子，然后借机废掉王妃，扶正侧妃。”

    杨铁柱听着难受，喝下最后一口茶，赶往城阳侯府。

    府门口，忠伯亲自出来，见了杨铁柱，抱歉道：“真不巧，四姑娘去了相国寺，要诵经两个月，一时怕是回不来了。”

    杨铁柱奇怪：“今儿晌午不是还在府上？”

    忠伯道：“是啊，谁知道寿康宫突然来人传旨，让四姑娘去相国寺诵经祈福。我劝您也别去找了，相国寺是国寺，闲杂人等没资格进去。您也见不到王妃。”

    杨铁柱问：“寿康宫是谁？”

    忠伯笑道：“太后住的宫殿。”

    杨铁柱没敢再问，落寞的离开。

    杨念儿从门后走了出来。她离开念珞香饮铺，直接在对面的客栈开了一间房，打算晚上住在那里，没想到看到父亲去了王府。

    忠伯道：“念儿姑娘，你为什么让我那么说？”

    “我不想给我二姐添麻烦。”杨念儿笑着摆手：“忠伯您去忙吧，我得回去了。劳您帮我盯着点，二姐要去我那，您提前派人通知我。她最近和宁远王闹矛盾，眼看着两人都快好起来了，我不想出意外。”

    听闻关系到四姑娘夫妻和睦，忠伯连忙应下。

    这一日，陆明泱和陆明沅在泽舟居等到亥时，才等到晚归的陆明泽。寒夜渐冷，晚归的人身上都是寒气，陆明沅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问：“皇上打算让谁出征？”

    陆明泽道：“皇帝让北安侯去北地练兵，三日后启程。”

    姐妹俩担忧了一日，没想到楚铭征和陆明泽一个都没有用，看来仍是心有顾忌。陆明泱问：“裴冕呢，皇帝连裴冕都不肯用吗？”

    除了哥哥和宁远王，与金伊洛交过手的武将，就只有裴冕了。

    陆明泽摇头，“我与殿下未敢请命，裴校尉还试了一下，陛下当场否决，莫说副将，连个前锋都未允。”

    虽说裴冕是宁远王的副将，可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更是广成王的老师，连个前锋都不允，皇帝的眼皮子未免浅了些。

    猛虎环伺，最担心的，竟然是自家的烈马挣脱缰绳，无法自控。

    陆明沅问：“副将、兵源如何？”

    “左不过是北安侯的亲信。”陆明泽懒得说，叹气道：“为将者愿意用自己的亲信，人之常情。重要的是，陛下调的竟然是青州的备倭军。备倭军擅长的是水战，懂什么骑射，这不是胡闹吗！”

    可擅长骑射的兵力都与匈奴紧邻，又是作战之地。皇帝定然是担心北安侯培植自己的势力，拥兵自重。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朝前看。陆明沅道：“金伊洛不至于年前开战，还有时间练兵，重要的是守住宁武关到雁门关一线，只要城不破，一切都好说。”

    陆明泽气道：“阿姐，你管他做什么，输的抱头鼠窜就老实了。”

    “阿泽！”陆明沅斥责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又不是他一个人，那都是我大晟的将士。”

    这些道理，陆明泽如何不知，要不然他也不会面对着北安侯的傲慢和羞辱，低声下气的交代了两个时辰。可好像，北安侯都没有听进去。

    现在，也不过是对着自己的亲人发两句牢骚。

    陆明泽喝了一杯茶，平复怒意：“阿姐，你也不用太担心，陛下让户部准备金伊洛继位的贺礼，东西不少。也许，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

    皇帝自然不希望打起来，除了担心军权旁落，皇权动摇。还担心颜面。和亲维和不过一年，若战事再起，皇上的和亲政策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可金伊洛的野心岂是区区钱财就能安抚，不过是饮鸩止渴，遗祸更深。

    这个时候，陆明泱插了一句话：“静和长公主能回来吗？”

    虽然只短短相处过几日，可静和长公主的容貌经常出现在梦里，尤其是她临行前的眼神。每一次想起来，都难受。

    陆明泽道：“那要看匈奴的意思，但显然，皇上并不希望静和长公主回来。”

    匈奴不会无缘无故的送回来，定然需要利益交换。在皇上眼中，一个女人，不值得用任何利益交换。

    因为金伊洛的突然继位，整个皇城犹如一张拉满的弓，八校尉营操练愈发频繁。只是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没有多大的区别。

    毕竟，战火再蔓延，也蔓延不到京城。

    杨铁柱清晨起来，洗了一把脸，精神抖擞的在院子里溜达。

    二进院的大院子，高高翘起的房檐，锃亮光滑的家具。后院里，假山流水白玉桥，美的不似人间。

    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的杨铁柱，搓搓手，走进前面的念珞香饮铺。铺里有四个伙计，两男两女。

    想到昨日女儿的话，杨铁柱问：“这座宅子，是我闺女的？”

    伙计点点头，没说话。

    杨铁柱虽然没做过买卖，但也知道只有男人才能买卖宅院，做生意，再次确认道：“在京城，女人也可以买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