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钧听完方欣悦的话，若有所思。
“你查到了什么？”
他相信方欣悦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
果然气若幽兰的女人将掉落在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笑着点了点头。
“您吩咐后我们就去查了，好巧不巧，那江行远是云州省人，这些年的活动区域离江元市也相差不远。”
她这委婉地替粱钧开脱了一下。
粱钧摸了摸下巴，心里好受了一些，都怪向奉军那个不靠谱的，神神秘秘不肯说那小子到底来自哪里，只含含糊糊说江元附近，不就让他对号入座了吗！
他扬了扬眉毛，示意继续。
“这江行远的人生倒也很精彩，前两个月之前，他还是穷山沟出身的金凤凰，但不久之后，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江都源盛公司的公子哥……”
“江都江家，居然和穷山村的一户人家抱错了孩子。”
听完这娓娓道来的描述，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粱钧也沉默了。
电视剧一样的狗血剧情，居然真的发生在现实中，并且还在自己身边？真是有些莫名滑稽。
更让他无语的还在后面。
“您所说的向先生真正欣赏的对象，应当就是被报错的另一方——在江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却得知自己不是亲生儿子的姜昭。”
卧槽？？
粱钧蹭的一下站起来，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你说的，是真的？”
其实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结果，方欣悦一直很靠谱，是他的得力助手，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她敢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经过多方考证的。
不出所料方欣悦郑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粱钧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自觉地在巨大的光滑可鉴的落地窗前踱步起来。
这样的话，那江行远和姜昭……
老向说姓姜的小子家庭条件不好，全靠自己争气，看来是还不知道真实情况，也不知道是故意没有去查，还是疏忽了。
但凡那江家和江行远有容人之量，姜昭也不至于带着一家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来。
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被抢走，换做是自己，心里也会不舒服，更甚者，将抢走自己“家”的人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为过。
短短十几秒间，他已经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也就是时间短，给方欣悦更多的时间，她就能查出两人跟同一个女人的“爱恨情仇”。
不过这样也够了，知道两人不对付，粱钧就懂了方欣悦的意思，转而琢磨了起来。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把江行远交给姜昭处置，简直是投其所好，就当是他这个长辈送给小辈的一份见面礼！
想明白之后，他心里反而轻松了。
哎呀，真是期待和姜昭这小子的会面！
*
向家。
专门腾出两天时间的向奉军陪着老爷子下棋，媳妇和老太太出去看画展了，至于那李萍，早就被“送”回了娘家。
忙里偷闲的父子俩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文先生？”
向来严肃的文广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登门。
父子俩互相对视了一眼，上次说是有人打电话请他，他们后来一琢磨，多半是周志泽为了装逼请来的，但这次可没人请，突然造访又是为了什么？
疑惑归疑惑，礼数还是得到位。
咳咳，文广清了清嗓子，“实不相瞒，我是来找姜昭小友的。”
姜昭小友？
老爷子顿时有点酸溜溜，这才几天，算来那次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吧，这自来熟的老头就“小友小友”地叫上了。
“额，小昭他前不久出国，没在。”
“我知道。”文广点了点头，丝毫不意外的样子。
那这是？
文广也不是那喜欢弯弯绕的性格，索性开门见山了，“我最近，在探查走私文物的事。”
这短短的一句话一出，父子俩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两人都是正义凛然的军人出身，眼里容不得沙子，对这种为了一己私利走私国宝的行为更是深恶痛绝。
“您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向奉军拍了拍胸脯，斩钉截铁。
文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确实是需要帮助，不过不是你。”
“而是姜昭。”
*
米国。
坐在酒店等待着讯号的姜昭看到桌上的手机亮了。
有电话。
他拿起一看，是向叔。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计划有变？
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陈宏毅，他起身走到房间内接电话。
“向叔？”
电话那头的向奉军应了一声，看着身边经过这段时间奔波，又苍老瘦削不少的的文广，他正握紧双手，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自己，心软了一瞬，叹了一口气。
“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凝重和为难，姜昭食指中指并起来揉了揉眉心，“您说。”
“文先生最近在查京城文物走私的事，有了一些眉目，其中呢有的线索指向国外……”
姜昭眼中闪过意外之色，没想到之前只是随口提醒了一句，老爷子还认真追下去了，效率还很高，查到不少线索。
他一下就明白了没说完的话。
“在哪个国家？我过去看看。”
男人平静清朗的声音从电话扩音器中传出，向家父子俩欣慰地点了点头，文广情不自禁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他激动到说话都有些颤颤巍巍，“谢谢，谢谢！有一件不久前报损的清代洋彩百鹿尊近期出现在意呆利。”
报损送回库里修复的文物，转眼出现在国外，这明摆着就有猫腻。
因为目前只是他私人在查找线索，还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不好上报相关部门，以免打草惊蛇。
“好，我知道了。”
文广双目微微颤动，找姜昭只是他突发奇想，但再三思索过后便越发觉得靠谱，姜昭虽然年轻，但有敏锐的眼光、丰富的专业知识、过人的胆识、沉着的气势……
其实他也只是赌一把，毕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没曾想到姜昭爽快答应了。
“辛苦你了孩子，到那边有人接应你。”
挂断电话，姜昭眯了眯眼睛，接自己的人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空跑一趟吧，多浪费。
他拨出了一串没有备注但烂熟于心的号码。
“有变动，我先不走了。”
“你带个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