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观中,陆芸先去给各位祖师上了道香。
和隔壁的清平寺比起来,他们这处清净了许多。采荷带着碧玉,红翡在收拾屋子,陆芸带着大收在观内四处转了转。
一路上遇见的道士纷纷给她行礼“小师叔好。”
陆芸含笑点头致意,顺着师侄们提供的信息,在西边的院子里找到了师傅,同坐的还有了凡大师并梅庵的静玄师太。
陆芸给各位长辈行了个晚辈礼,静玄师太向她招手“多日不见,师侄瘦了不少。”陆芸上前对她行了一礼“润慧还未谢过静玄师叔。”
静玄十分慈爱“从小看着你长大,但凡出言我们几个老家伙无有不应的。也就你师傅成日里摔打惯了,见着徒弟有事也不晓得帮把手儿。”
清虚道长捋了几下长须,并不生气“静玄,我们道家自有我们道家的道理,”
了凡但笑不语,看着两位老友你来我往起来。
陆芸上前给三位长辈各倒了一杯茶,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了凡师叔,师侄想请您给大收把下脉。”
了凡对于庄子上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示意大收坐到他跟前来,伸出一只手搭脉沉吟片刻后“师侄,覃姑娘身体强健,不过还是要少忧思啊。”
陆芸若有所思,大收紧紧抓住她的手,她起身告辞带着大收回到院中。
碧玉将主子安顿到东边的窗户下,柔声道“主子可口渴了?”大收抬眼看她,缓缓摇了摇头。
第一次得到主子回应的碧玉,惊喜的看向立在一侧的红翡,红翡垂眸竖起一根手指在身前摇了摇。碧玉立刻噤声。
榻上的圆脸小姑娘好似没看见二人的动作,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玩具。
忙活了几日,将家中收拾齐整,又敲打了一番姚氏,张氏和袁姨娘开始着手盘点这几个月铺子的账目。一直忙到晚间,才将账目盘算清楚。
张氏皱眉,指着其中一页道“这几日的账目怎么和库里的对不上?”
袁氏看过去,手指在键盘上上下翻飞,果然短了一百两银子。
“夫人,难道是掌柜的见你迟迟不回,心里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这也说不准,张氏又指出其他几个地方“这几处是在我回京之后才出现的错漏,这又该怎么说?”
将账本合上,张氏让她先回去,等明日和她亲自去店里走一趟就知道了。
撷芳馆,张掌柜早早接到了东家要来视察的消息,派人将店铺内外再次打扫了一遍,空出一间雅间,供东家休憩。
张氏带着袁草花下车,看见店铺门口整洁,人来人往。脚步不停走进店中,上楼进了雅间。
张掌柜听完夫人的来意,顿时一惊“夫人,这事您不知道?这几日空的都是府里的老太太派成少爷来要的东西,说已经提前知会了家里的老爷。”
前前后后老太太从她的铺子里拿走了小五百两的东西,张氏脸色微沉“以后但凡是平安侯府来人要东西一概按市价八成收钱。”
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低声应是。
包间门被人叩响,仆役脸色难看走了进来,接到掌柜的眼色,他转向一侧“东家,楼下有位自称是平安侯大少爷的公子,说奉老太君的命,让小的们给他包一副头面,又不肯给银子。”
掌柜的看了一眼张氏,神色犹疑。
“按我说的去做。”张氏端起茶喝了一口。
以前自己要东西,说一声就得了,今日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陆成不耐烦的敲了两下桌案。
“陆公子”掌柜的笑着上前行礼,转身道“不知道陆公子看上了哪套头面?小的这就让人给您取来。”
陆成不耐“说了多少回了,那套金镶玉的。祖母要去串门子,让我来取一套现用。”见仆役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正是自己要的那套赤金的头面。他只一眼就看出这套用料扎实,少说也用了二十两的黄金,陆成迫不及待的伸手去取。
却在半空被人拦住,掌柜依旧笑眯眯的,将手伸到他眼前“承惠,二百五十两银子。”
“啪”的一声,手被人打开,陆成脸色难看“这是老太太让我来拿的东西,早已知会过二叔,二叔怎会收祖母的银钱,快把东西给我。”
此间的动静,引来不少客人的目光。掌柜的丝毫不惧,也不退让“陆大公子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也不知道什么老太太,小的只听东家的。少爷把银子给了,这头面您才能拿走,等小的回头禀报东家,银子再退给您也不迟。”
陆成心思急转,银子他哪来的银子,他还想将这头面卖了换点银子花,只是今天这个念头怕是要落空了。
“好,今天算你狠,我回头必要狠狠的在叔叔跟前告你一状,等着吧。”撂下一句狠话,陆成甩袖大步离去。
围观的客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吕容今日得空约了小姑子出来逛逛,不曾想看见这样的热闹。看着这金碧辉煌的撷芳馆,一想到差点就是自家的铺子,心中一阵一阵的泛酸意“这东家真是小气,亲侄儿要套头面都不给,要我说这样式也就平平,不逛也罢。”
声音不大不小,她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可惜无人理会。
背后传来一声嗤笑“我还以为是哪家豪富人家的太太,原来是吕夫人。听说吕祭酒即将迎娶承恩侯寡居的姑奶奶过门,真是怪了你们吕家这样有钱,怎么聘礼就抬了两个箱子?”
吕容气怒回头,就看见一位二十出头的陌生女子,一脸讥讽之色的看着自己,身上衣物十分不俗。
徐诗云低声提醒“这是柔嘉公主,嫂子快别说了。”
柔嘉见她变成一副鹌鹑样,顿觉无趣,就这样的人家,还好张夫人没把大姐儿嫁过去。让仆役将时新的首饰各包了一样,待会儿送到府上,衣袂飘飘的走了。
“夫人,可还要这根如意云纹嵌宝发钗?这后面还有客人等着要看。”仆役上前提醒了一句。
吕容脸色又青又白,冷哼一声,扔下簪子走了出去。
徐诗云又站了一会儿,挑了几件自己喜欢的,才慢悠悠的回到了马车上。
“嫂子,你娘家弟弟的亲事,崔家已经应了。”说罢,徐诗云将一封信放到她手中。
事关弟弟,吕容拆开信细细瞧了一遍,笑了“多谢小姑,我现在就回娘家一趟。”
回到府中,就听见下人说婆母找她。为了何事,徐诗云心中早已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