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收看的头皮发麻,陆芸将视线投向他处“我看见大收也很开心。”
大收不再说话,陆芸还在画蛇添足“遗憾是人生常态,喜欢的东西未必就一定要得到。嗯,我的意思是,有大收在我身边也很好,姐姐不管去哪儿都会带上你的。”
胡乱说了一通,陆芸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轻轻吁了一口气。
大收将头靠到姐姐身上“那姐姐一定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管去哪儿都要带上大收。”
想起老太后临终前告诉自己的,关于大收的身世。陆芸心里酸酸的,纠结的是,她竟然开始理解桂芝嬷嬷的选择。
采荷出来时就看见两位小主子互相依偎着,脚边的灰灰睡得四仰八叉。
“主子,吃饭了。”
张氏一行人从侯府回来,听见下人报谭公子来了。
张氏瞬间将方才的不愉快抛到脑后,去了老爷的书房。
“谭公子大喜,听说你今年高中啊。”张氏看胖乎乎的谭公子哪哪都满意。
谭公子被夸的不好意思,拱手谦虚“张夫人缪赞,小侄只是运气好罢。”
陆二老爷在一旁干瞪眼,耐着性子等他们寒暄完才道“还有半个月就是会试,公子今日可做了文章?”
一副要办正事赶客的态度,张氏只好起身离开,回到正院就看见立在花阴下的女儿。
“母亲。”陆蓉屈膝行礼。
“今日出去一趟,累了你不如回去歇歇,等下午再过来。”张氏看着她笑的一脸促狭。
“母亲。”陆蓉拽住袖子开始撒娇“女儿就不能过来陪陪母亲。”
“原来是要陪我,我还以为你是有事来求我呢?”张氏故作惊讶“看来还是女儿贴心,不像少爷,从回来到现在人也不见一个。”
这个她知道“望哥儿近来不知怎地,学习愈发刻苦,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背书温习功课。此外还天天缠着回哥儿请教功课。”
张氏欣慰的点头“一家子儿女就要互帮互助,望哥儿是芸姐儿的亲兄弟,以后的事情是说得清,他要是有出息了,你妹妹以后也多个依靠。”
听母亲这么一说,陆蓉心中一丝嫌弃也没了,露出一抹惭愧之色“女儿受教了。”
随后又喊来金禾“我院子里是不是还存着几块好墨?”
金禾想也不想点头“除了几块墨还有些放了好久的净心纸,湖笔。当初小姐说要学画画,让奴婢要找库房拿了许多回来。”
“你等会儿回去看看,将能用的都捡出来给望少爷送过去。”陆蓉怕东西受潮多叮嘱了一句。
常嬷嬷拄着拐棍从外面进来,闻言立刻就道“大小姐的样子,让奴婢想到了当年的夫人,一模一样。”
因为年纪大了,张氏便将她迁到了别处,又给她拨了一个小丫鬟,伺候她饮食起居。
见她来了,银禾立刻就搬来了小圆凳,亲自扶着她坐下“您老来了也该跟我们说一声,难为您走这么远的路来。”
常嬷嬷笑了“你们各有各的事,我能走一步得走一步,不用惊动你们。上次三小姐给我的膏子,用着效果很不错,遇着阴天下雨骨头没那么痛了。”
小红捧着一摞帖子放到桌上“夫人,这是近几日的。”
张氏一一看过去,最后挑出一张大红洒金的“其他都收了。”眉头微皱“马澄秋不年不节的下什么帖子。”当年为着陆菱的事情,他们府里主动疏远了与定远伯府的交际,如今她又巴巴地贴上来,张氏心里不可谓不担忧。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马太太依言准时来陆府拜访,身边只跟了一个宋嬷嬷。
张氏料定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将她带到了花园里一处三面环水的阁子里。
马太太看了一眼赞叹道“你家这处的景致真是雅致又僻静,可惜了今日天气不好,再鲜亮的颜色也显得灰扑扑的。”
小丫鬟上完茶,张氏就把她们离开,让银禾去外面守着,隔扇门在两人身后合上。
张氏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马氏喝完展颜一笑“今年春茶已经下来了,陛下见宇哥儿差事做得好,赏了他几包,我喝着不错,就给你也带了一罐子。”
说罢她身侧的宋嬷嬷将一只手掌大小的青瓷大肚瓷瓶放到了桌上。
“张太太不如尝尝,看看我这茶味道怎么样?”
张氏打开瓶盖细细嗅之,一股馥郁甘甜的清香扑鼻而来,这个味道非常熟悉。
马氏暮气沉沉自顾自道“宇哥儿在外求学多年,回来后自己买了一处小院子出去单过,总之就是不肯回来,张太太你猜他这是为了什么?”
张氏疑惑 “马太太的意思是?”
“他啊是为了当初我对陆菱出手的事情怪我呢。”马氏的话听在张氏耳朵里不亚于春日的第一道惊雷。
她“霍”地站了起来,小瓷瓶咕噜噜打的在桌上滚了几圈,险之又险的停在了桌子边缘处。
“这茶,这茶——”她想起来了,这茶她只在菱姐儿那边喝过!
“张太太,我错了。”马氏面色平静“我大错特错,当初我不该因为女儿和儿子的事情,迁怒陆菱,十年后,又牵扯出这一桩祸事来。”
果然,她来就没有好事,现在就算是拿出大棍将她打出去,自己也说不清了,张氏苦笑“马太太今天是铁了心,要拉我入这个局。”
马氏缓缓摇头,斑白的头发在烛光中愈发明显“外人哪里知道我这些年心里的苦楚,张太太非我拉你入局,早在十年前,你我就已经是这局中人了。”
张氏默然,半晌后才道“妃子与臣子私通可是大罪,我们家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放心,我已经将戏台子搭好,就等着人上去唱戏了。”马氏忽然抓住张氏的手,双目紧盯“张太太,你只用来做个见证,别的一概不用你操心。”
送走马澄秋,张氏在原地坐了许久,等到银禾进来叫她,她才起身。
走出阁子,水汽扑面而来,张氏恍然“这应该是今年下的第二场雨罢。”
银禾面带忧色“奴婢怕今年有旱情呢,当年家里就是因为旱灾吃不起饭才将奴婢卖了。”
张氏忧心忡忡“若真有旱情,需得早做打算。”
马氏坐上车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命人将车赶去了三皇子府 。
三皇子妃赵清波最近过得很是不如意,也不知怎地,殿下待她一日冷过一日。从刘氏入府开始,就没一日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