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义离开军营后,无所事事整日在外游荡,直到听到父王说想吃怒江的裂腹鱼,几番打听下来才知道裂腹鱼只有贡嘎山的溪水里才有。
前前后后跑了几回,一条也没钓上来,这已经是他跑的第七回了。
将鱼竿交给大志,周仲义眉毛微挑“小妹想去什么地方?”
姜女一愣,她不知道阿奶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甚至连阿奶的名字她都不知道,只好道“就是一处山沟,山沟前面不远就是怒江。”
周仲义恶意满满的想原来还是个傻子,勾了勾嘴角“哦,这个地方我知道,你再往前走一会儿,就能看见了。”
姜女喜出望外连道几声谢谢,而后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她出来这么久还没回去,阿奶肯定着急。
大志不解“少爷,前面不是悬崖么?万一出了事可咋办。”
周仲义撇嘴“一个傻乎乎的野丫头而已,能出什么事,少爷我今天给她长长记性。”
姜女看着眼前的断崖,往山下看了一眼,左前方的山底确有一道山沟,山沟里隐隐约约有几间房屋。
但距离她十万八千里,此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耍了。
“呦,小妹妹这么快就回来啦?”周仲义一脸讥笑,看向大志阴阳怪气道“大志,你看她是不是生气了。”
姜女折腾了大半日又累又饿,本来不欲理会这两人,谁知他们做了亏心事竟然还大言不惭,出言讥讽自己。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弯下腰,抱起地上的大石头冲着两人就扔了过去。
石头落入高高落入水中,溪水溅了主仆一头一脸。
大志打了个激灵,抹去脸上的水后,定睛一瞧忽然激动起来“少爷,你看,鱼,裂腹鱼!!”
周仲义两眼圆睁看向大志指的地方,一条长线贯穿首尾,通体青黄,细小的鳞片在阳光下呈五彩光泽的鱼一动不动的漂在水面上。
鱼眼上翻,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啊!!!!!”周仲义崩溃抱头“你,你,啊啊啊,死丫头我要杀了你!!!”
姜女抽出火把,虚张声势“你试试看,看我,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实则随时做好了脚底抹油的准备,反正她已经知道了回去的大致方向。
眼看着少年冲自己走了过来,姜女拔腿就跑。
周仲义大吼一声“死丫头,你别跑!”
姜女“呸!”
死丫头人看着小,跑的还挺快的,一溜烟跑没影了。贡嘎山地形复杂,周仲义不敢继续追,上次不接下气累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余光瞥见草丛中有一抹红色,他伸手捡了起来,原来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兔子荷包。
大志好奇“少爷,这个荷包样式很别致,不像我们南越的式样,料子像是绸缎。”
周仲义却觉得寻常,嫌弃道“一枚旧年的破荷包,说不定是这个野丫头在河里捡的。”
用手使劲捏了捏,里面硬硬的。“死丫头能有什么好东西?”周仲义打开荷包往里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愣住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仲义使劲揉了揉“大志,你还记得我八岁那年一直想要的那把黑金古刃,父王一直不肯给,后来就不见了的那把?你看这把像不像?”
大志挠头“少爷,确实有点像!”
周仲义将刀放到眼前仔细端详,刀身呈黑色,线条流畅,刀面有些微小的划痕,应是主人经常使用的缘故。
看见刀柄上的刻字,周仲义确定了这绝对就是九年前父皇丢的那把,前朝铸剑大师冯阳的遗作——黑金短刃“无尘”。
周仲义彻底傻了,无尘价值千金更是父王的心爱之物,怎么会在山里的一个野丫头手里?
远处林深树密,一丝活人气也无。山风徐徐吹来,使得衣裳本就湿了的主仆二人齐齐打了个激灵。
大白天的难道自己撞鬼了,今天这事儿真是邪了门了。
周仲义精神恍惚的回到桥上“大志,你抽自己一巴掌。”
“啊?”大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你抽你就抽!”
“奥。”大志抬手照着脸摔了下去“啪”的一声。
周仲义急忙追问“疼吗?”
大志委委屈屈“少爷,疼。”
“疼,疼——”周仲义脸色微变“快,我们现在就回去。”
大志拎着死掉的鱼“少爷,鱼还要不要?”
“不要了,快走,快走!”
大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哦哦,少爷你等等我。”
另一头的姜女七拐八绕终于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她看到了熟悉的小院子。
“阿奶——呜呜。”姜女飞奔着扑向老人。
老人见她迟迟不归,心内焦急万分,等人终于回来不免既责怪又心疼“你这娃儿跑哪儿去了,一走就是一天,山里林子密还有毒长虫,经年的老人都不敢随便乱走。身上的衣服都挂坏喽,还有这里、这里虫子咬的包一个个的,吓人嘞。
饭桌旁,姜女狼吞虎咽的吃着桌上的饭菜,口齿不清的说起了今天在山里的遭遇。
听得老人一阵后怕“这种毒蛇大概是窝被雨水泡了出来透气的,等天气再冷些就好一点儿。”
姜女早就注意到墙根放的那些东西“阿奶,今天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
老人慈祥不已“今天我女儿回来看我的,我住的远又偏,她难得来一回。”
晚间洗澡的时候,姜女脱衣服时才发现荷包不见了,小小的一只荷包掉在大山中绝对找不回来。
认清这个现实之后,姜女沮丧片刻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老人笑眯眯的捧着一沓新衣服走了进来“我刚给你做的看看合不合身。还有这个——”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支七叶金花发簪。“这个是我们大理的妹妹们最喜欢的头花儿。”
珠钗压手,姜女立刻摇头“阿奶,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老人将发钗插到她的头上,满意的不行“不贵,不贵,是铜鎏金的。今天女儿给我带了好多东西,我哪儿还有,我都是做阿太的人了,这些你们小姑娘戴才好看。”
姜女这才收下,好奇道“阿奶,你女儿是嫁到哪里去了?”
老人“我的女婿是在大理城里的小官。”
小官?姜女摸了摸衣裳的料子,触感厚实顺滑其间隐有珠光闪烁,看来大理城小官俸禄挺多的,比覃朝的多。
覃朝?这是是哪?姜女愣住了,发现自己再也想不起来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