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上）

    某日正午，璃月，绯云坡。

    李涛与行秋约好了要在这里见面。之前，李涛看似无礼的请求还是被行秋所接受——看在冒险家协会的面子上，行秋少爷爽快地答应帮助李涛修行。毕竟李涛与他一样，也是璃月少有的水系神之眼使用者，两人可以就对元素力的感悟互相交流、印证。

    不一会儿，行秋腰间挎着剑，来到二人的会面地点，面带微笑地说：“李兄，你来的真早。”

    李涛无奈地摇摇头，说：“这可是我自己的请求，我怎么会不在意？行秋兄，咱们还是快出发吧。”

    李涛本想在请教过程中管行秋叫老师，结果行秋谦虚得很坚决不肯，最后二人说好互相称兄道弟。虽然李涛在同行秋见面时耍了点小心眼，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正常交流。不过二人毕竟才见面不久，相互之间交往也不甚紧密，因此在这几天内李涛也在试着给行秋写信，以增强两人的联系。至少现在，他们姑且可以称作一般朋友了。

    从璃月的西门出发，二人顺着大道向西方的山道前进。温和的微风伴随着风元素吹拂在他们脸上，两人如同外出踏青一般高声谈笑着，相互说着自己的事情。走了有段距离，四周的环境开始改变——原本绿草如茵的丘陵地带，逐渐变成了四面都是裸露岩石、岩元素丰盈的峭壁地带。天衡山的生态环境，与珉林群山中的生态环境大致相同：这里隐藏着许多的魔物，四周的植被也集中在草元素力聚集之处，不同元素力的富集构成了天衡山上千奇百怪的自然景观。

    “差不多就在前面了！”行秋踏着优雅的步伐，抬起手臂指向前方。李涛走近他，手撘凉棚，极目远眺，很快便看到了一条藏在山间的溪流，顺着落差较大的岩石缝隙不断奔流，最终抵达一处断崖前，以激烈的气势与震撼人心的力量纵身一跃，形成了一条如同银练一般的巨大瀑布。

    “那里就是你所说的飞瀑潭吗，行秋？”看到这宏伟壮丽的自然景观，感受着空气中逐渐丰裕的水元素力，李涛的心情也不由得愉快起来。

    他们快步走下山坡，来到天衡山，飞瀑潭前。顾名思义，飞瀑潭下方是一潭幽深的水潭，谭边堆积着作为围岸的石头，但这又并非是一潭死水——透过元素力的流动，李涛发现水潭底下有着地下水通道，也就是说即便这里没有瀑布落下，也会生出一捧泉水来。

    李涛与行秋在飞瀑潭前站定，相互拱手做了个礼，随后简单地热了下身。行秋将自己身上碍事的长衫褪下，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同时他挽起袖口，露出洁白如藕的小臂，拔出腰间长剑，感应着天地间的水元素，演练起璃月·古华派所传的古华剑法。

    李涛也拿出自己的武器——一柄由行秋推荐，从飞云商会那里购买的制式长剑，挥了挥之后还是决定暂时将其当法杖使用。

    没办法，李涛之前并未系统学习过剑术，使用利器不过为了防身。他觉醒神之眼后，在面对弱一点的魔物时也不太需要用到武器，因为只需要用水元素凝水成刃就行了。但在面对更强的魔物或对手时，武器的好用与否就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

    因此，李涛必须掌握对某种武器的使用，或者继续精进对水元素力的感悟，以达到“无剑胜有剑”的程度。但后者实在是过于虚无缥缈，因此李涛决定先向行秋学习如何掌握单手剑，在练剑的过程中逐步锻炼对元素力的控制。毕竟单纯的剑法能达到的上限有限，加上元素力的辅助杀伤才能更上一层楼。

    所以，李涛修行的方式就是和行秋对练，在实战操练中不论是武技的熟练度，还是元素攻击的能力，都能在战斗中得到提升。当然，单纯的战斗也不行，必须在战后进行复盘与感悟，这样才能从整体上提升自己。

    “是了，李兄，现在你便攻过来吧。”

    “我可不会什么武技......不过，我也不会害怕战斗。来吧！”

    如同小说或漫画中的主角一般，相互放过话后，李涛与行秋小心地对峙着，观察着对方的动作与眼神。首先动手的是李涛，只见他一个闪身，手中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斜斜刺向行秋的肩头。

    早有准备的行秋潇洒地用自己的剑朝李涛的剑一拨一搅，便把剑刃的准心打歪，令其偏向一边，随后便是闪电般地向李涛的胸口削去一剑，但李涛也不是吃素的，他在冒险生活中磨炼出的反应令他急忙调集水元素力在自己身前形成一层淡淡的水盾，略微迟滞了行秋的剑。

    而这一刻，李涛不退反进，欺身向前，一个铁山靠用力撞向行秋的怀中。长剑在这个距离内很难挥舞开来，李涛心中是打着逼迫行秋弃剑的主意才这么做的。

    可惜，几乎是下一秒，李涛便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冰凉的锋刃顶住——尽管那剑没有开刃，但这代表自己在这一回合已经输给了行秋。

    抬头再看时，他看到了行秋有点骄傲的小脸和他身侧用水元素力凝聚出的水剑刃。刚刚行秋就是反借了李涛调动的水元素力，凝聚出这些水剑刃斩裂了李涛凝聚出的水盾，然后很轻松地将剑递到了李涛的胸前。

    李涛也不气馁，后退两步，甩了甩剑，说句：“再来！”

    .....

    “叮！”“咣！”

    又是一阵清脆的击剑声，不过对练两人的动作相比之前已经减缓了许多。尽管不论是李涛还是行秋都有着水元素力滋养，体力远超常人，但他们毕竟不是仙人，打久了还是会累的。

    在二人长达数小时的练习中，李涛是输多赢少，少有的几次胜利，也是凭着一手出其不意，而不是更强的元素力感悟或更精妙的剑术。

    不过，就收益而言，李涛觉得自己赚大了——不管是剑术还是水元素力的使用方面，行秋都给了自己许多指点：

    “用剑的时候，要灵活运用手腕，而不是用手臂，那样会导致动作幅度变大，更消耗体力，剑招也更容易被看破。”

    “冒险家们各自有不同的剑术风格，但他们用剑的基础都是最基本的单手剑剑术。这些剑术的具体动作与发力方式在提瓦特游览指南合集刊上有记载，你可以回去借一本看看。”

    “动作要快，重心要稳！李涛兄，你每次攻击的时候，都习惯性地改变重心。这不是不行，也许有人的战斗方式就是不断地移形换位。但如果你要学剑的话，最好还是保持平衡，否则很容易被敌人打掉武器或击倒在地。到了那时候，就是你最危险的时刻了！”

    “每个水元素神之眼觉醒者对水元素力的本质都不一样，你只需要找到最适合你的那一种或几种，将其运用于战斗之中。

    比如你在今天练习中展示出的，对水元素形态变化的运用，不就很好嘛，足以让你点亮第一命座了。但如果你要开发【重击】、【元素战技】等招式，光是这样还不够。我来给你演示一番吧......古华剑·画雨笼山！”

    当李涛真正仔细观察过被米游社称为【元素战技】的招式时，他才意识到行秋所说的开发新的元素招式并不容易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在这些所谓的招式中，水元素力的运转与招式是完全结合在一起的。这并不像是李涛自行摸索出的平a招式那样，仅是单纯地利用水元素作战，而是深入地联系与结合。

    当李涛笨拙地试着凝炼出行秋以【画雨笼山】释放出来的小型水剑时，他似乎摸到了一些将水元素力凝聚成更有形之物的灵感。不过，这一天的练习也到此为止了。

    口干舌燥的两人用水元素力弄来干净的水，又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掏出干粮，坐下来吃了个干干净净。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两人看着天上的太阳一点点从山头落下，夕阳的余晖照耀在飞瀑潭的水面上，显得波光粼粼。

    “那个，李兄？”

    “行秋兄......”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开口，想要向对方问问题，却又都互相谦让着让对方先问。结果，还是李涛先开口。

    他有些不解地说道：“今天我真是受教良多，感谢你啊，行秋。但是，你作为飞云商会的二少爷，为何要这么费心费力地亲自教我？尽管我已经知道，你是个乐于助人的‘侠客’，但你如此热情，还是让我有些惊讶啊。真的不需要我再付出些什么吗？”

    李涛穿越前对行秋了解不多，只知道璃月有这么个四星水系角色，至于行秋的背景故事，不说一概不知道吧，只能说完全是从别人那听来的。直到他来到璃月城之后，为了找人修行，赶紧去打探了一下飞云商会及行秋的相关信息，这才了解到行秋为人处世的性格与兴趣爱好。

    但即便如此，李涛也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些太不充分——仅仅是由于自己要变强，所以就要麻烦别人吗？会长的一个面子能让行秋帮助自己吗？对方又凭什么帮助一个毫无交集的冒险家？所以，在同行秋进行初步的交流后，李涛才连忙给他送礼、写信以进一步交往——这是他在蓝星生活时的经验教训。

    不过这些经验在同行秋交往时并不那么有效。尽管行秋在商业世家中长大，却没有沾染上铜臭味——这大概是因为其本人是家中次子，并不用担负继承家业之责任；又因广泛阅读，生性机敏，爱好冒险，人缘并不差；还由于他秉持着自己不因小挫折而气馁、不以小欢喜而止步的人生原则，再加上他本人并不弱的实力，使他能够自由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身份之间的差别了？只要请求者为人没有恶行，并抱着一颗诚挚的心，行秋便愿意去帮助他。

    所以，李涛怀着忐忑心情问出的问题，得到的是行秋否定的回答：“我需要李兄付出什么？我难道像一个贪恋金钱或阴险狡诈总是想着算计利用他人的人吗？对于我而言，帮助李兄就和帮助璃月的其他所有人一样，并无区别。”

    说着，他眨了眨眼，得意地笑着说：“再说了，我也已经调查过李兄的状况。尽管你身上有些秘密，但我想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正常交流。我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之人，看人的本事，我还是有一些的。而且，说不准我以后还要多麻烦李兄你呢！哈哈哈......”

    行秋身上，带着一股与其清秀外貌截然不同的豪迈气概。他向李涛解释说，这就是他的侠道。这不是他热血上头后的决定，而是他希望未来能踏上的人生道路。

    “至于我想问的问题......呵呵，正好是李兄刚才的问题。”

    “我也想问，李兄为何要找我？你分明可以去请教更亲近一些的冒险家协会的同事才对。而且，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兄分明像是认识我一样，这让我感到很奇怪。不过现在想来，或许是李兄已经提前了解过并认出了我，于是才到书摊上同我闲聊吧。”

    李涛尴尬地笑笑，指着天上的夕阳转移话题道：“啊——夕阳真美啊。”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行秋却像是伤春悲秋的诗人一样吟了一首诗，故作老成地说，“尽管不清楚未来会怎样，但至少今天，李兄是和我一起练剑的好朋友。要是这时候有杯酒就好了，可惜我酒量甚浅，是感受不到人生漫漫，唯独今日的虚幻之感了。”

    看着行秋俊俏的小脸，看着他一剪剑眉下迷人的金色眸子，李涛差点脱口而出“可以陪我看一辈子夕阳吗”这种重力极强的话。

    兄弟，你好香.....啊呸！

    李涛连忙转过头去，在心中不断警告自己：自己的性取向很正常，而且自己是要成为提瓦特最强之人的男人，感情什么的很碍事！

    嗯，真的很碍事......大概？

    “但是，果然我还是要抓住一切的机会，让自己变得更强。至少，不要让璃月的天地限制住了自己。”李涛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