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思念永恒（下）

    同日，某时刻。

    李涛和万叶走在通往绝云间的路上。这期间，李涛向万叶讲述了他在绝云间进行的第一个任务。

    “佛像？听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嗯，我是说，我们稻妻那边也有给不同神明雕像的传统，古代传说中的许多魔神，稻妻都有专门的神社供奉。我听说璃月这边以前也有这样的传统吧，只是现在璃月人都供奉岩王帝君，其他的许多神像便无人问津了。我看稻妻再过几年也要变成这样了。”

    万叶心想人岩王帝君能得到璃月人爱戴是因为他确实关心璃月百姓的生活，而雷神呢？却是完全反过来，因一己之私而要改变全稻妻人民的生活，强迫他们接受她的意志。也不知道现在稻妻怎么样了.......唉，这些事不说也罢！

    李涛觉察到了万叶复杂的情绪，只是感慨道：“人间五十年，如梦又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者乎？照我说啊万叶兄，你应该反过来想——就算是魔神也有经历磨损而毁灭的一日，世间又岂有真正永恒不灭的东西？就算有，那大概也只存在于概念之中或世界之外。”

    万叶愣了一下，追问道：“神明算吗？”

    “不是，万叶兄啊，你都拿岩神和雷神做比较了，还不明白吗？神明存在于世界之外吗？如果他们不干涉我们的生活，我倒是愿意称其为永恒，但那并不真实不是吗？”李涛摆了摆手，忽然瞥见远处的七天神像，有感而发，“你看，就像那七天神像。如果它不是神明在人间的化身，如果它并不能给予人们元素力的使用能力，它又如何能让人信服了？那不过是一尊石像而已！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所有已经被人遗忘的石像——它们也已经成为了永恒的过去、成为了真正冷漠地俯瞰着世界的众神。”

    万叶也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望向七天神像说：“李兄，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思想很是深邃、十分有境地？至少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到我的家乡那边去当个神官。”

    真的是，讲话一套又一套的，一般人肯定当场就信了。要是把他拐回去给人洗脑——啊不，教化众人，那也算功劳一件。

    李涛莫名地感到一阵恶寒，打了个哈哈说：“呃，不说这些了，我们赶路、赶路。”

    .......

    现在的李涛已经不是刚觉醒神之眼时期的他了。在经历了一次脸接魔神的剿匪任务后，李涛的整体实力已经有了大幅提升，不仅完善了强力的下落攻击【硬涡水刃】，也觉醒了自己的第一命座【潮涌破星】。下落攻击姑且不论，命座的觉醒可是实打实地给李涛带来了身体素质、元素力储备量、元素力操控能力等全方位的提升。爬个绝云间而已，现在的李涛根本不用像以前那样顺着山路慢慢溜达上去，他可以直接攀岩了。就算掉下来也不要紧，现在他可以在半空中使用下落攻击以减缓摔落伤害。

    总之，二人换了个方向，顺着陡峭的山崖一路攀爬，直接绕过了弯弯扭扭的山路，登顶绝云间。这里的风景甚是优美：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山壁的阴影随着阳光慢慢移动，洒下一大片供人遮阴的地方；零零散散地放置着几张石桌椅，上面是人或仙活动后留下的痕迹；山崖旁满逸着流动的云朵，仿佛身处仙境之间。即便来过一次的李涛，此刻望着远方，也觉得心旷神怡。

    “这里还不是最高的地方。沿着山路下去再上去，那就是更高的庆云顶；越过庆云顶，那边的山更险峻更人迹罕至，人称奥藏山；奥藏山西南面，有巨石自然形成的石林，名曰华光林，奇石怪状，千姿百态，是旅行写生的圣地；华光林再往南，便是琥牢山，那里是珉林地区极西之地，再往南就是层岩巨渊了。”

    李涛兴致勃勃地辨别着方向与景点，好一会儿才想起要采摘清心的事情。万叶也没打扰他的自我沉醉，而是饶有兴趣地“坐看云起时”，静静望着山崖间不断翻滚的云浪。

    这附近的清心不算少，李涛很容易便看到了几株。拉起万叶，二人再次踩上山间的凸出岩石，跳跃着爬向那些清心。期间，还有一些不知所谓的鸟儿想要来骚扰他们，被李涛用水刃统统从空中射了下来。

    采到一大捧清心后，两人总算是找齐了任务所需的花朵。现在，他们只需要回到玉京台，等待琉璃百合开花即可。

    “现在从绝云间全力往回跑，应该正好是午夜......走走走！”

    就像是在搞什么竞速挑战一样，李涛与万叶又迈开步子，极速从绝云间滑下，不走寻常路，从翠玦坡和璃沙郊直插璃月港。

    两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凌晨之际回到了璃月港。璃月这个国家的一个优点在于，它晚上没有宵禁。在商业繁荣的同时，也能保持市场秩序的稳定，不至于出现极其恶劣的抢劫、盗窃事件。所以两人在通过了千岩军的检查后，便进入了璃月港，来到了玉京台附近。

    李涛四处寻找了一番，很快便找到了他们白天时寻到的琉璃百合。此时的琉璃百合不像是白天那样含着花苞，一副欲拒还迎的羞涩模样，而是大大方方地在月光下盛开，展露着自己优美的纯白身躯与金色花蕊。

    “曾经的纪念，一切的回忆，传说会在清澈美丽的歌声中开放.......这便是琉璃百合了。”李涛小心地将其收拢成一捧，交给万叶，“这些就足够了。我们回脚行吧，明天就可以将这些花交给渔民们了。”

    万叶点点头，又对李涛说：“可以让我回去进行一下插花布置吗？我想把它们全部弄成一束，不同的花相互点缀着，更好看一些。”

    你居然还会插花......李涛脸色有些怪异，但还是答应了：“他们也没有特别的要求。只要不把花弄坏，你想怎么弄都行。”

    “那就先寄放在我这里。明天，我会让人去冒险家协会叫你的，李涛。任务结束你还得来做个见证，不是吗？”

    李涛再次应下，转头回冒险家协会了。

    “结果房子也还是没有看啊.......”

    ......

    次日。

    渔民们惊喜地看着由万叶重新编选的花束，连连用贫瘠的语言称赞着这些花，同时挨个向李涛和万叶二人道谢：“真是太感谢两位英雄了！这是我们准备的报酬，请收下......”

    李涛伸手拿过那个装着少量摩拉的、瘪瘪的袋子，又对他们提议道：“诸位，我提议，我们去公墓献花吧。”

    璃月当然也是有公墓的，就在郊外某处荒野上。但是，没有墓园，只有一些简单的栅栏围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坟头与墓碑。包括那些不幸遇难的渔民在内，本次任务所有死亡成员，都在近日下葬在了公墓中。这些渔民当然是买不起墓碑与墓穴位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只是凑钱来雇人找些花了。

    李涛领着他们来到璃月政府树的某块大大的墓碑前，把数捆花束放在了前面。这块墓碑上记录着剿匪任务中所有死去的璃月人，当然也有那些不幸死亡的渔民的名字。看到这些名字，跟随着李涛的渔民们失声痛哭，他们现在才敢相信，璃月政府多少是没有忘记他们的亲人——至少，他们没有死无葬身之地。但也仅限于此了，这次任务很快就会被璃月人忘记，而李涛和万叶能做的事，只是为渔民们找一些新鲜的花，以此来寄托活着的人对死者的怀念。

    万叶看着安慰着渔民们的李涛，对李涛曾在任务中无意识说过的话愈发有所感触（详见十六章）：“思念不应寄托在死物之上。花会枯萎，爱会凋零，但人永远在。只要人还敢于去爱，勇于去爱，他们的思念就是永恒的。”

    没错......在人真正的、现实的生活中，才蕴含着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