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会心海

    有人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

    也有人说，梦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桥梁。

    还有人说，梦只是人潜意识的表现。

    综合上述表达，李涛想说：梦是不可能的实现。梦境没有任何现实中的意义，却是我们自己构建起来的幻境。在现实中欲望而不得的东西，在梦境中会出现并占据这个现实中匮乏的位置。

    但是人们所欲望的现实，往往比外在现实更令人细思极恐，只是人们总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就像是现在，李涛看到在心海的梦境中，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

    在一片被温暖阳光轻柔拥抱的肥沃土地上，村庄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升起，与远处青翠的山峦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和谐宁静的画卷。这里，百姓安居乐业，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幸福的笑容，生活节奏悠然自得，充满了温馨与和谐。

    田间地头，农人们手持锄头，或弯腰耕作，或笑语交谈，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与夕阳下拉长，每一滴汗水都孕育着丰收的希望。

    孩子们在村间小道上追逐嬉戏，清脆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悦耳，为这宁静的村庄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老人们则围坐在村口的大树下，或下棋品茶，或讲述着古老的传说，享受着晚年的宁静与安详。

    穿过村庄的道路一直延伸至山顶。山坡上种满了樱花树，风略一吹拂，满树樱花便如同吹雪一般洋洋洒洒地落下，铺在绿草如茵的坡地上，也落入设着石灯笼的道路两旁。

    顺着樱花飘飞的方向，李涛便能看到山顶的神社。道路尽头，赤红色的明神系鸟居静静矗立着，神额上写着几个鎏金的字：珊瑚宫大社。

    不对啊，珊瑚宫大社在这儿，那珊瑚宫家在哪儿？

    李涛环顾四周，并未发现珊瑚宫家所在地。

    因为心海梦中的这一景象，其实就是美化后的海只岛。但在这一景象中，却没有珊瑚宫家的存在，这证明了什么呢？

    李涛微微叹了口气：家族给心海的压力太大了，因而梦中的她反而不愿意回想起在家族中的一切。

    接着，李涛便慢慢向神社走去——心海就在那里。

    穿过鸟居，步入神社内部，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石板铺就的参道笔直向前延伸，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树木与石灯笼，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参道尽头，便是神社的主体建筑——本殿。本殿以简洁的线条勾勒出庄重的轮廓，屋顶覆盖着整齐的茅草，随风轻轻摇曳，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

    本殿内部，光线柔和而神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正中供奉着神明的神像，神像形状奇诡，宛如一条大蛇，却又庄严肃穆，极具神性。四周墙壁上绘有精美的壁画，色彩鲜艳而不失庄重，图案繁复而寓意深远，讲述着大神降临的历史与神话。

    心海没有如同一般的巫女那样在打理神社大小事务，恰恰相反，她现在显得很是悠闲——

    她没有穿着她那身繁复的广袖裙，而是穿着朴素的常服，坐在神社内的樱花树下，与来访的百姓促膝长谈，了解他们的疾苦与需求。

    听了四周百姓对心海的赞美，李涛意识到：在这个梦境中，心海运用自己的智慧，为村庄规划水利、兴修道路、改良农具，极大地提高了百姓的生活水平。同时，她还注重教育，倡导读书识字，鼓励年轻一代追求知识，为村庄的长远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李涛默默看着这一切，心想：这才是心海最为骄傲的事情。不是作为现人神巫女，而是作为军师为海只岛的发展出谋划策、殚心竭虑吗？

    心海，说不定很适合去种田呢......

    不过，虽然很遗憾，但李涛不得不强行打断她的梦境了。

    因为心海所梦想的这些东西，只有在倒幕成功，海只岛取得独立之后，才能真正获得。

    李涛轻咳一声，走上前去。他所经过之处，那些百姓都变成了一个个幻影，慢慢消失在了原地。

    梦中的心海先是如临大敌般看着李涛，随后在李涛伸出手、释放第二命座力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原来我是在做梦吗？”

    “是啊，心海小姐，很温暖的梦境，很美好的想象。海只岛的人民，应该也是这样看待你的。但是，有些事我不得不立刻同你说明。”

    梦中的心海喃喃了一句：“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真是个奇妙的体验。您说吧，天海大师。”

    “好。”李涛也不磨叽，立刻表达出自己的观点，“我的意思一直很明确，现在是和至冬断绝关系，联合幕府内部反对派的时候了。”

    “我知道海只岛反抗军内部有着极强的保守倾向，甚至很多人只满足于守住现有土地。但我一直强调，海只岛反抗军不能当军阀，否则一定会失败。海只岛的最终目的有且仅有一个，那就是打倒幕府，让雷神不再参与稻妻政务。”

    “然而现在，我们僵持在了八酝岛。我们能一直守下去吗？我看悬。没有任何防线是完美的，这样拖下去，必定会形成反抗军与幕府军双方各自消耗国力以维持战线的局面。”

    心海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承认这一点。海只岛是拖不起的，可是对上幕府军，我们又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们不需要与幕府军战斗到底。”李涛打断道，“只需要小规模的胜利，以及耐心的等待。小规模的胜利，可以让我们争取到更多盟友；耐心的等待，则是等候愚人众露出马脚。”

    “相信我，心海小姐。愚人众在八酝岛建立邪眼制造厂，所图甚大，他们绝对会和幕府军起冲突的。”

    心海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看着李涛说：“那么，天海大师，您需要我怎么办？”

    “释放九条裟罗，再与幕府军签订停战协议，并要求双方联合起来，秘密调查稻妻愚人众的活动轨迹。”

    “如果他们不许呢？”

    李涛摇摇头：“那就只能继续打了。但是，不能将战争扩大化，因为海只岛没有多余的人力来填充部队、驻守占领土地了。”

    “不过，我认为最好的方法还是拖延。可以把谈和的条款设置得复杂些，双方多交流一些时日。”

    心海想了想，拍板道：“就这么办。我也会带人亲自同驻守神无冢的天领奉行一方交涉的。这也是，我所能做的事情......”

    “辛苦了，心海小姐。”李涛对她点了点头，“你身上承担了太多你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责任，但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嗯，也谢谢天海大师您的谋划。”心海有些心不在焉，她盯着李涛的脸，突然问道，“天海大师，既然是在梦中，我有个请求——您能将您的斗笠揭下来吗？总是掩盖着自己的面貌，并不礼貌哦。”

    就这么想看我的脸？

    李涛倒也无所谓，在梦中他更是能随意调整他的脸——但他还是选择正常地摘下斗笠，露出自己原本的样貌。

    这不是挺正派一人吗？心海诧异地看着黑发黑眸、一脸冷峻的李涛，心跳陡然加快了几分。

    其实还挺帅的。这是心海的第一印象。

    而李涛，却是说：“我的身份是虚假的，也不以谁期待的面貌而活。我其实一直留在过去，只是为了现在与未来，我不得不戴上这个斗笠。”

    “事实上，心海小姐，我们每个人都戴着斗笠，不是吗？你真正的梦想，并不是成为令珊瑚宫家骄傲的现人神巫女，而是做一名有益于百姓与国家的军师。”

    心海向后一靠，整个人微微漂浮了起来。她轻声说道：“是啊......是啊。也只有在梦里，我才能这样展露出我真实的想法。”

    “或许，我也该直视自己的真心，而不是一直为他人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