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枕云堂外响起乒乒乓乓打板子的声音。
掌刑的是梁溪,笑嘻嘻扶起梁高,往他后腰下拍了一巴掌:“大哥,你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梁高龇牙咧嘴抽冷气,脸垮的就跟死了亲爹似的:“杀人放火哪犯得着挨军棍?”
梁溪惊奇:“那你到底犯了什么错,竟惹得王爷动刑?”
梁高委屈的快哭了:“我不就是背后嘀咕宋大姑娘几句么?”
“不就是?”梁溪扔给他一个“你活该”的眼神,“你要是嫌命长,尽管冲撞宋大姑娘。你放心,咱们老梁家有我,断不了香火。”
梁高想揍他,但屁 股疼的要命,路都走不利索。
他眨巴眨巴眼,眼神就跟大学生似的:“至于么?”
梁溪恨铁不成钢:“难怪梅花姐看不上你,就你这榆木脑袋,除了母蚊子谁乐意搭理你?”
梁高不服气:“你到底是谁兄弟?”
梁溪拍他屁 股,一拍梁高一跳脚,疼的直捯气儿。
“大哥,你好好想想,你要是能想明白,这二十军棍就算你没白挨。”
梁高挠头,一脑门子问号。
想什么?
趴在炕上琢磨到天黑,梁高终于悟了。
噌一下跳起来,下一秒,又嗷——一嗓子惨叫,乖乖趴了回去。
就连平阳侯和安宁郡主的心头肉,都因为婢女冒犯宋澜而挨揍,他一个王府护卫算哪根葱?
当着王爷的面非议宋大姑娘,那不是找揍是什么?
宋大姑娘可是王爷的座上宾!
想着想着,梁高又觉得不对劲。
袁神医也是座上宾,但他当着王爷的面说过好几回,要给袁神医套麻袋打闷棍,王爷也只是淡淡斥一声不可胡来。
啧啧!
宋大姑娘领不领情的先不说,王爷这边,那是扎扎实实上了心。
梁高反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叫你嘴贱!
竟然敢蛐蛐王爷的心上人,这不纯纯找死么!
梁高眼珠子一骨碌,计上心来。
他得为王爷做点什么。
于是强忍着疼爬起来,去栖云苑求见。
宋澜刚用过晚膳散步消食完毕,正要再去泡个澡,一出门就见梁高在小径边站着,扶着树,没扛大板斧。
宋澜主动询问:“梁将军有事?”
梁高讪笑挠头:“在下前来求药。”
宋澜挑眉:“又是为谁来的?”
“在下犯错,得王爷赏赐二十军棍,因此来向宋大姑娘求药。”
宋澜有些惊讶,难怪觉得他站姿别扭,原来是挨了板子。
“稍等。”
宋澜转身回屋,不一会儿取来一颗止疼药。
止疼药外头裹着一层炼蜜,从外观来看与寻常蜜丸没什么两样。
宋澜伸手递过去:“吃吧。”
梁高接过药丸,仰脖子吞了。
宋澜手没往回收:“五两银子。”
梁高一噎:“……在下明日一早送来。”
宋澜点了点头,抬步就要走。
梁高忙叫住她:“宋大姑娘请留步。”
“还有事?”
梁高是个莽夫,比蒋惜梅还莽,根本不懂什么叫迂回婉转,开口就是一顿叭叭。
“宋大姑娘昨日的话不对。”
“哦?”宋澜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王爷对宋大姑娘顶顶好,比任何人都好。在下这通板子,就是因为说了宋大姑娘一句不是,就被打得屁 股开花。
还有平阳侯家那位小姑奶奶,王爷问小梅花揍她了没,小梅花说没,王爷当即让小梅花去揍。”
宋澜一脸懵逼。
秦王竟然让蒋惜梅拐回去揍陈清若?
就很离谱。
梁高一脸诚恳:“王爷名声不好,可对宋大姑娘是扎扎实实的好,不容许任何人冒犯你。”
宋澜俏脸一寒,冷冰冰道:“早知你背地里说我坏话,我刚才就该给你吃毒药。现在五两银子不卖,要五十两银子。”
梁高急了:“你这不是明抢么?”
宋澜下巴一抬,恼火的仰着脸瞪他:“嫌贵啊?那你把药还给我。”
梁高张嘴想怼,然而摸摸热辣灼痛的屁 股,话到嘴边讪讪地拐了个弯:“五十两就五十两!”
说完就气哼哼的转身,捂着屁 股一瘸一拐走了。
不行!
他受不了这委屈!
他得告状去!
梁高哭唧唧去枕云堂求见,一开口就扑簌簌掉眼泪。
别看他人高马大壮得像头大猩猩,但内心无比脆弱,眼泪比谁都多。
“王爷,宋大姑娘太欺负人了!”
秦王正饮茶,闻言面无表情的哼出一个鼻音:“嗯?”
“属下去求药,本来一颗药五两银子,贵是贵了点,倒也不算太离谱。
可她知道属下受伤的原因之后,竟然坐地起价,要属下五十两银子,不然就得把药还给她!
王爷您说说,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秦王无语:“……没事找事,活该。”
梁高哭着哭着忽然觉得不对劲,抬袖子抹把泪,惊奇地叫了起来:“咦!属下不疼了!宋大姑娘的药可真是神了!”
秦王也有些惊讶,下意识侧头朝梁高的方向望去。
双眼全盲,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不见半点亮光。
梁高大喜,咧着嘴大笑:“王爷,您的旧伤一定能痊愈!属下现在服了,宋大姑娘是有真本事的!属下以后再也不敢说她坏话了!”
秦王心中油然而生愈发浓烈的希望。
眼前的黑暗仿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淡薄,渐渐透进熹微的晨光。
他——真的能痊愈?!
此时的宋澜,完全不知道一颗止痛药给梁高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又给秦王带来了多大的希望。
她打发绿萝回栖云苑取东西,然后从空间拿出一架微型单人飞行器,趁着夜色飞入上京城。
找个偏僻的角落降落,收回飞行器,换小电驴直奔宋宅。
宋正安虽然富得流油,但品阶太低,宅邸规格、下人数量都是有定数的,不可逾越。
宋澜轻轻松松溜进去,将公库、私库一扫空。
然后骑上小电驴朝葛家而去,甭管多少,搬空再说。
王家也没放过,各大商铺刚交上来的银票、现银,女眷新添置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通通拿走,就连年货都没给他们留。
反正空间大得很,装不满。
根本装不满。
一夕搬空三座宅邸之后,宋澜驾驶着微型飞行器,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