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十七年的相处中,夏澜几乎没见过老肥发火。
他性格温吞,被人欺负孤立也只会躲在墙角抹眼泪,说句不好听的,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
后来他沉迷科学不可自拔,对于外界的人事物更加不上心,性格愈发沉静。
毕竟是能手搓航母的牛人,暴脾气也干不了这种精细活儿。
此刻看到方兰竹面容冷沉、眼神阴翳的样子,老实说,夏澜还真觉得怪陌生的。
她眉目舒展地轻笑,压低声音道:“你别生气了,我已经给过镇国公教训了。”
“什么教训?”方兰竹随口接了一句,其实并没上心。
他这会儿满心里都在盘算,怎样扒了那条老狗的皮。
“嘿嘿,昨天夜里那个红衣女鬼,就是我呀!”
夏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昂着下巴得意洋洋,“我打算过几天等赵芳菲头七时,再去赵家晃荡一圈。”
方兰竹嘴角抽了抽:“……镇国公是什么人?你敢去他家乱来,你不要命啦!”
夏澜耸了耸肩,一脸不屑:“区区国公府,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方兰竹眉头拧得死紧,加重语气道:“澜澜!镇国公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宫里又有容贵妃与五皇子,他不是那么好惹的。”
夏澜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道:“听说五皇子是唯一的嫡出皇子,对吧?”
“你想干什么?”方兰竹眼神顿时警觉起来。
夏澜扬眉笑了开来:“你说,要是当今皇后能生个嫡子出来,那镇国公不得跳脚啊?”
方兰竹瞬间会意:“你能帮皇后生下嫡子?”
“成不成的,总要试了才知道。”
申皇后才四十出头,只要还没绝 经,助她有孕并不难。
不论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能怀上,就够镇国公喝一壶的。
方兰竹欣然道:“皇后生五公主时难产,落了病根,经年头疼不止,太医多方诊治均无好转。
若你能治好皇后的头疼,便是大功一件。要是再助皇后有孕,那更是整个申家的座上宾。
皇后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只要笼络住申家,夏氏商行的生意会做得更大更顺,兴许还能当上皇商。”
夏澜一时间还没想到这么深,方兰竹一提点,她顿时明白了。
“大哥,你能不能安排我进宫见一见皇后?”
“这不难。”方兰竹说道,“你是朝廷封的郡主,又与秦王定下婚约,皇后是你未来的长嫂,你去拜见皇后名正言顺。
过几日阿溪要向蒋姑娘提亲,正好让他陪你进宫,去向皇后求一幅墨宝作为聘礼。”
“好,那我现在就让春红向宫里递牌子,明日去向太后请安。若是顺利,明日应当就能入宫觐见了。”
袁无疾是外男,未得传召不可入宫。
夏澜便取了两颗蜡丸密封的药,用锦盒装着,准备明日进献给皇后。
那药的确是药王谷的秘方,本来是袁无疾给夏澜补益气血、养肤润发的。
如夏澜所料,太后果然允了她的请见。
金谷园宴会之后,太后便起驾回宫。几日没见黎晏州,对他十分挂怀。
夏澜入慈安宫行礼之后,细细描述黎晏州近日练习走路的情况。
得知他已经能脱拐晃晃悠悠走上几步,太后老怀颇慰,热泪盈眶。
“澜儿,小九儿能有今日,多亏你们父女俩精心照顾,哀家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夏澜乖巧地道:“太后这话可真是折煞臣女了,臣女敬仰王爷忠勇护国,能为王爷做些什么,臣女深感荣幸。”
太后对黎晏州宠得入心入骨,谁夸赞黎晏州,她就觉得这人乖巧懂事,是个好的。
“澜儿的功劳,哀家都看在眼里。平儿,去拿哀家的南洋珍珠衫来,赏给郡主。”
平嬷嬷忙带人开库房去取珍珠衫,用花梨木案盘托着,呈到夏澜面前,笑盈盈道:“郡主,这珍珠衫是七年前王爷送给太后的寿礼。
当年王爷荡平南方作乱蛮族,从蛮族首领那儿得来一斛又大又圆的南洋珍珠,叫人缝制成珍珠衫。
太后视若珍宝,只在千秋节当日穿过一次,之后便收在库房中,连看都不舍得给旁人看一眼呢。”
夏澜连忙辞谢:“珍珠衫太贵重,臣女不敢收。”
太后慈眉善目地笑道:“你是小九儿心尖上的人,哀家也把你放在心上。
澜儿,你要同小九儿好好的,一辈子好好的。小九儿吃了太多苦,你不要负了他。”
夏澜认真地道:“太后放心,臣女绝不负秦王殿下。”
太后点了点头,温声道:“去吧,好好照顾小九儿。”
“是。”
出了慈安宫,方兰溪摸着珍珠衫,馋得直吞口水:“阿姐,这珍珠衫可真好看!”
夏澜扔给他一个白眼:“你要是想问我要珍珠衫,那就免开尊口。”
她虽然没有弟弟,但这个眼神她可太懂了。
前世,她和林腾但凡想要老肥的好东西,就是这么一副眼冒绿光的馋样儿。
方兰溪讪笑:“嘿嘿,太后赏赐给你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不过阿姐,我觉得梅花姐穿珍珠衫一定也很好看,跟你比起来也只差那么一星星。”
小奶狗大拇指掐小拇指尖,比了个“一星星”的手势,腆着笑脸讨好。
“阿姐,你送我一件呗,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夏澜嘴角抽了抽:“……”
果然,弟弟乖巧软萌撒娇的时候,就该爆金币了。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可没逼你。”
“我发誓!以后都听阿姐的!”方兰溪举起左手,巴掌竖得笔直。
夏澜哪能看不出他在耍心眼子忽悠她,发誓哪是这么发的?
不过她没计较,爽快地道:“青松从南方带回来了一箱子珍珠,我看看够不够做一件珍珠衫的,若是赶得及就作为聘礼。
若是赶不及,或是不够数,我让良伯再添一些,做为新婚贺礼送给你们。”
“多谢阿姐!阿姐最好了!阿姐你就是我亲姐!”
方兰溪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抢上二哥的地位。
要是当了哥哥,哪能如此理直气壮敲妹妹竹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