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澜将周家被抄家流放后,镇国公派人暗杀,以及自己两次遇袭之事说了一遍。
“镇国公要杀我,若不是秦王护得紧,我早就没命了。
如今镇国公的孙女算计我兄弟不成,丢了性命,镇国公也丢了脸面,他不会放过我的。”
袁无疾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敢动我闺女,我倒要看看,他有几条命!”
“爹爹!您别动他!”夏澜怕袁无疾一冲 动,悄没声放倒赵家满门,“您老人家别插手,别把药王谷扯进来。”
袁无疾脸色冷沉,眸光阴戾。
他是医者,但没父母心。
药王谷的本质是江湖门派,商业性质很强,逐利。
谁敢挡他的路,他就让对方无路可走!
“澜儿,谁也不能伤你半分。别说是镇国公,就算是皇帝,都不能动我们药王谷少主一根毫发!”
江湖门派斗不过朝廷,但真要是拼个鱼死网破,朝廷也讨不了好。
更何况是药王谷这种以医术为主、兼修毒术的门派。
打不过就用毒,毒不倒皇帝就毒大臣,朝廷有多少官员够陪葬的?
只要拉得下底线,药王谷还真就无所畏惧。
夏澜有点被老头儿阴狠的神情震住了,她看得出来,他是真想马上搞死镇国公。
“爹爹,朝堂之事,自有朝堂的解决办法。
不瞒您说,我怀疑秦王重伤残废那场战役有问题,一定有内鬼勾结外敌。
我现在就想把前朝后宫的水搅浑,水越浑,越有利于我们查找真相。
所以爹爹,请您不要插手此事,就让我放手去做。真要是捅出娄子,我定会来求您搭救。”
袁无疾根本不在乎秦王重伤残废有何隐情,不过想到夏澜跟黎晏州黏糊的不行,不由想起亡妻来。
他与亡妻是同门师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两人相伴二十多年,从没红过脸。亡妻辞世,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要是黎晏州有个三长两短,那闺女一定会心碎吧!
她已经嫁过一回了,所托非人,差点陪葬。
要是再死一个心上人,这辈子估计就完了。
袁无疾想着想着,猛的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
说什么都得保住黎晏!
他还指望着两人成婚后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他挑最聪明的回药王谷,培养成下一任继承人呢!
“澜儿,爹爹支持你。不论你做什么,爹爹都支持你。
要钱,要药,或是要爹爹出力,你只管开口,不必有任何顾虑。
但是有两点,你必须答应我。第一,任何时候都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绝不可让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夏澜用力点头,郑重承诺:“我答应您,第二是什么?”
袁无疾嘿的一声笑了,眯着眸子满脸讨好。
“等你与秦王成了亲,有了孩子,得让我挑一个亲自抚养,将来带回药王谷去接班。”
不等夏澜开口,他就捋着胡须幽幽长叹。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如今做了朝廷的郡主,将来要当王妃,不可能跑去南疆接掌药王谷。
你以后多生几个孩子,让我挑个聪明伶俐的继承衣钵。
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那我什么都答应你。”
夏澜嘴角抽了抽:“……”
别看老头子上了年纪,脑子可是半点都不糊涂,精得嘞!
“爹爹要是不嫌养孩子费心费力,今后我的孩子全都交给你抚养,你爱怎么养就怎么养。”
正好,她和黎晏州可以清清静静地过二人世界。
袁无疾将信将疑:“真的?你说话算数?”
夏澜伸出右手:“击掌为誓。”
“好!”袁无疾大喜过望,马上跟她击掌,半点儿不敢耽搁。
击完掌,两人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各自跑路。
生怕跑慢一步,对方就会反悔。
晚膳时,黎晏州收到一封信。
里面是袁无疾写的契书,上面说他和夏澜达成约定,今后两人的孩子全都交给他抚养,他会从中挑选最聪明的作药王谷继承人。
落款是袁无疾的名字,按着红手印。
黎晏州看向夏澜:“真的?”
夏澜点头。
黎晏州大笑,叫人拿来纸笔印泥,爽快地签名按手印。
不用带娃,这好事但凡多犹豫一秒钟,都是对二人世界的不尊重。
拿到黎晏州签名画押契书的袁无疾,美滋滋的,连晚膳都多吃了两碗。
翌日清早,袁无疾乐颠颠地来找夏澜,去平阳侯府出诊。
管家将两人迎进正厅奉茶,赔着笑脸道:“启禀郡主、袁神医,我家侯爷上朝尚未回府,有劳二位等候。
侯爷命小人在此侍奉,郡主与袁神医有何需求,尽管吩咐小人。”
袁无疾皱了皱眉,心下不爽。
哪有求诊却不在家等着的?这是求诊的态度?
夏澜却是心下雪亮,平阳侯都快半年不上朝了,今日突然上朝,多半是参镇国公去了。
要不说得多结交人脉呢,这就叫朋友多了路好走。
直到半晌午,平阳侯才姗姗而来。
一看见夏澜与袁无疾,忙迎上前来赔不是。
“有劳郡主与袁神医久候,都是我的不是。管家,速去备宴,我要自罚三杯,向郡主与袁神医赔罪。”
这话说得十分客气,袁无疾也只得悻悻地哼了下鼻子,脸色舒缓些许。
“今日朝堂上,言官参奏镇国公治家不严,牵连出他侄婿索贿之事,陛下雷霆震怒,下令彻查,耽搁了不少时辰。
唉!其实我也没脸笑话镇国公,他不过是孙女不成器,儿子还是有出息的。
不像我,长子在母丧期间令丫鬟怀了身孕,次子喝酒赌钱。
老三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最过分,竟霸占佃户之女,带到为他母亲守墓的草庐去——我岂能容他!
我向陛下上奏,请旨依律严惩不孝子,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平阳侯看似解释迟迟未归的原因,实则是在暗示夏澜,他搭进去一个儿子,抛砖引玉,让镇国公因为治家不严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