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本也与阿韫无关,她心性纯良,一心只为夏国,不该受到任何杂事侵扰。臣相信陛下也不会希望自己信任的臣子被谣言中伤。”
“好你个小子,朕要是不逼你一把,你还不会说出真心话。”
老皇帝佯装生气的样子,
“朕早就看出你对阿韫情谊不一般,你小子恨不得一双眼睛都长在人家身上。偏你这人又闷得很,东扯西扯的,硬是不表明心意,你再这么扭扭捏捏的,人家早被别人盯上了,还有你什么事?!”
玄胤犹豫着问道,“陛下这是……不反对臣与阿韫……”
老皇帝觉得好笑,“怪事,朕又不是什么封建老古董,朕的臣子自由恋爱,朕反对什么。再说,朕亏欠沈家的,沈家为我夏国立下汗马功劳,付出了一切。如今沈家只剩下阿韫这么一支独苗,朕自然希望她这一生顺遂,能找个她喜欢的,也是真心待她的人。”
“臣待阿韫有心,但阿韫未必对臣有意。”
玄胤颓然道。
他不敢向沈知韫表明自己的心意,也是怕她会为难。她不久前才经历了一场不堪的婚姻,一时也不想再踏入新的感情。
她想单纯的待在自己的天地里,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玄胤便陪着她,护着她。
闻言,老皇帝生气地抓起一旁的奏折扔到玄胤身上,责骂道:“看你这怂样,你不知道她对你是否有意,那你就去问,去找答案,在朕这里忧伤个什么劲!”
老皇帝的一言一行都像在撮合玄胤和沈知韫,这让玄胤很是不解,
“陛下不担心臣和阿韫拥兵自重?”
玄胤问。
“你当真以为朕老糊涂了?”
老皇帝不满问道,
“朕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假意,朕还是分得清楚的。再说,若你二人真有一日走在一起,也能为西陵战事出一份力。若能早日收复西陵,你二人便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当在史书上留下你二人的名字。”
“谢陛下信任。”
老皇帝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玄胤心中的担忧和疑惑。
他恭敬地双膝跪下,俯首行礼,
“臣定当竭尽全力,助陛下与和乐公主收复西陵,完成我夏国多年夙愿。”
“好。在朕没有收回你的兵权之前,你还是掌管青海军。若有朝一日,你不得不交出青海军,朕也不会让你吃亏。行了,今日的话就说到这里,朕乏了,你且退下吧。”
老皇帝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挥挥手,示意玄胤离开。
玄胤行礼后退下。
御书房里便只剩下老皇帝和陈公公。
陈公公赶忙上去,服侍老皇帝服下一粒丹药。
这丹药是徐太医给老皇帝开的,服用后能缓解身体的不适,补血提气。
但老皇帝深知,自己时日无多,服用这些名贵的丹药收效甚微,不过是些心理安慰罢了。
“陛下,您要注意龙体啊。徐太医说了,您现在不能太劳累。”
陈公公手法娴熟地给老皇帝按摩,心里默默难过。
他自小便跟在老皇帝身边,相处几十年,早已超越了主仆情分。
老皇帝喘了口气,歇了会儿,“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若是不抓紧时间安排好,朕担心走后会出乱子。对了,阿兴,你跟了朕多久了?”
阿兴是陈公公幼时的名字。
陈公公没想到陛下竟还记得自己幼时的名字,一时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回陛下,阿兴从10岁时跟在陛下身边,算起来,今年就是第50个年头了。那时候,陛下还是皇子,淘得很,老奴跟着陛下挨了不少骂呢。不过陛下每次都护着老奴,老奴都记得的。”
“是啊,都50年了。”
老皇帝浑浊的眼睛望着远方,无限感慨,“我们俩老骨头,这下是真的老了。你跟了朕这么久,一直忠心耿耿,尽力侍奉,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朕要走了,也不能亏着你。”
“陛下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什么走不走的,陛下的日子还长着呐。”
陈公公尽力回避那个字眼。
老皇帝苦笑,“朕又不是王八,难不成还真指望朕像你们喊的那样活个千岁万岁啊。”
“陛下,您别这么说。”
陈公公嗓子堵得难受。一想到徐太医说陛下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就喘不过来气。
老皇帝拍拍他的手,道:
“你放心吧,朕已经替你想好了。朕拟了一道旨意,就在这案底下。朕走后,你可以不用听从宫中任何人的调遣,可自行出宫。
朕给你留了一笔银钱,一处宅子,还有百亩良田,三个商铺,你想做生意也好,变卖了换成银子也好,总之足够你花了。”
“陛下……”
陈公公声音颤抖,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
“老奴哪儿也不去,若是陛下真走了,老奴也要陪着陛下,给陛下守陵,每日跟陛下说说话,喝喝酒,谁也别想把老奴跟陛下分开。”
“你这老头……”
老皇帝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半晌后,才恢复平静的情绪,道,
“随你吧。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朕都限制了你大半辈子自由了,今后你便自由自在的,做想做的事。”
陈公公:“谢陛下恩典。”
老皇帝呼出一口气,强撑着站起来,“行了,皇后那边,朕也该去看看了。”
陈公公赶紧擦干了眼泪,上前搀扶着老皇帝的手,“陛下慢点,老奴搀着您。”
“皇后和大皇子如何了?”
老皇帝有气无力地问道。
“陛下,皇后娘娘在天牢里也不安生,下人说她在里面大喊大叫,吵着要见您。倒是大皇子安安静静的,只是不吃不喝,怕是坚持不了几日。”
“盛儿是个好孩子,只是皇后贪念太重,害人害己。”
“可不是。”
陈公公忿忿不平,
“北燕国灭国跟咱们夏国又没关系,皇后当初也只是个落魄的亡国公主,要不是陛下将她纳进宫中,当了皇后,她说不定早就沦为了别国的阶下囚。可皇后偏还不甘心,一心想着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