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景顺火车站接了他赶往工地。

    定西的土方工程已经干了将近三分之二，地形地貌初具规模，一部分土建工程的工作面已经具备，正在进行定位放线......

    钱守仁不得不佩服领导开拓疆土的能力，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在他的蹲点督促下，在如此险恶的外部环境中，工程的进度如此之快.......

    项目部的管理人员已经增加到了快三十人，钱守仁吃饭的时候，看见厨房增加了一个女的帮厨，轻声问合同工段大厨：“段师傅，她是谁？”

    段大厨道：“郑师傅的爱人啊，你不认识吗？”

    钱守仁“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下午，他在现场的混凝土搅拌站区域，意外地碰见了张婷，戴着安全帽，正在验收砂石材料。他有点纳闷，道：“张婷，您不是干实验员吗？啥时候开始干物资了？”

    张婷抬起头，扶了扶安全帽，看着另有一番姿容，笑笑道：“钱主任好！我干了能有几天了，材料员忙不过来，杜启乐让我干这个，我就干这个，无所谓......”

    他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总感觉哪里不对.....

    定西供电局在自己的招待所给他们提供了三个房间，当做临事办事处。领导就住在那里，每天由郑景顺来回接送。钱守仁来了，也住在那里，他们的人已经住满了，领导房间有两张床，吩咐他住一起。

    他感觉有点怪，但没办法.....领导一向节俭持家.....

    第一天晚上，郑景顺送他们回来，就返回了工地。

    回到了房子，他忙给领导重新冲茶，领导道：“你给办公室安排，将郑景顺的爱人录用为合同工，工资标准一样，奖金系数按0.5.....”

    他心想，这个郑景顺，会巴结领导，也会利用领导.....那张婷呢？这么长时间，领导不可能看不见，但领导不安排，他也只好装糊涂.....

    和领导住在一起很难受，他虽然不打呼噜，也不说梦话，但睡觉总会翻身吧，担心吵醒领导，他睡的小心翼翼地，而且领导是一个“夜猫子”，晚上到了12点不睡，早上可以睡到10点，这真是苦了钱守仁......晚上睡不好，白天早起，中午也没地休息.....

    过了几天，已经晚上12点了，两个人靠在床头聊天.....

    领导忽然问道：“张婷啥时候干物资的？”

    钱守仁有点糊涂，心想领导一直在工地，张婷干物资，他能看不见？于是坐直了身子，面向领导，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到现在可能已经干了10天了.....”

    领导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钱守仁心想坏了，回答道：“我觉得怪怪的.....”

    领导道：“那你怎么不阻止？.....”

    杜启乐是项目经理，也算是分公司的“封疆大吏”，钱守仁怎么可能管到那么深，他沉默.....

    领导有点生气，也坐直了身子，道：“杜启乐是项目经理，他爱人干物资，你觉得无所谓，是不是？.....”

    他抬头看领导，在昏暗的灯光下，领导的脸上已经充满了怒容，只听领导继续道：“我干经理，让爱人来管咱们分公司的财务，行不行？你说......”

    钱守仁怯怯地“嗯”了一声......

    领导话里带着刺，道：“你干物资这么长时间，连这点政治敏锐度都没有，还干什么主任.....明天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说罢，躺下身子，翻身朝向墙壁，不理他了....

    钱守仁等了一会儿，下床关灯，准备睡觉，又听见领导气呼呼地说道：“不用你管了，我来处理......”

    接连两天，领导竟然拒绝和他说话了，每次见他，都是冷冷地，他很难受......尤其是晚上竟然还要在一个房间......但是，也不见领导处理张婷的事......

    幸好，出了一点事，定西供电局局长岳父的房子需要装修改造，找到了领导。领导安排钱守仁迅速返回长源市，负责此事。

    五一黄金周，火车票很难买，别人都在兴高采烈地游玩，钱守仁却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定西工地。

    回到长源市，他赶去房子所在的电力公司小区，门禁很严格。局长的小舅子出来引导办了出入证，带他上楼，交待要装修成什么样子，那些东西要砸掉......最后看来，是全部都要砸掉，这个工程量就大了......

    看着那个小舅子张牙舞爪，趾高气扬的样子，钱守仁心里五味杂陈。

    尤其是那双干瘪如松枝的手臂，指向马桶，对他道：“这儿换一个马桶，要好的.......不要那种拉屎的时候，水溅的，满屁股都是屎.....”。他感到心里一阵恶心和悲哀......

    “甲方爸爸”就是这么牛掰.......他给领导进行了汇报，领导好像还在生他的气，淡淡地，并没有多余的话：“你去办就行了....”

    钱守仁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人市，找了3个拿大铁锤的工人，直奔小区而去。结果，不知道是这个楼以前的质量特别好，还是这三个工人是棒槌，折腾到上午10点多，仅仅砸了脸盆大的一块地板砖......

    三个工人“哼哼哼”地坐在地上，让钱守仁给他们200元，说是他们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把他差点没气死，他给了50元，说不干了，不干了，让三个工人走人......

    但三个工人撒泼耍赖，大喊大叫，眼看就要掀破楼顶，钱守仁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数了钱，和工人们一起，灰溜溜地下了楼。

    不行，他得另外想办法。莲湖祥业的老莫，实力大一点，但是他已经不联系了，这个供应商心太黑，价格太高，去年年底的时候，好像还找过领导一回。但领导没有继续就老莫的供应资格询问他.....还有哪里有工人呢？.....

    所以他特别敬佩领导的这种，一心一意为公，不徇私情的风格。领导完全地相信他，他让谁供货，需要付款给哪个供应商，领导几乎没有驳回过他的工作和资金计划。

    钱守仁想着不管咋样，都要出钱，找那些物资供应商或者工程队老板干啥，托人情到最后，还要还人情！索性，找了03年给自己家装修的那个小老板，江苏人，还不错。

    但是这个地板，实在是太难砸了！饶是那个小老板，派了好几个人，也干了三四天，累的都趴下了.....钱守仁为此一项，花了3000元......

    他肉疼地......为分公司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