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怀进了地毯厂后，又能天天看到如玉啦。原来在宣传队的时候，闫如玉就是他喜欢的姑娘呢。两人分开后又重逢了，他觉得这就是缘分。他不管别人咋说闫如玉，都觉得那是瞎猜的，自己好好想了想，就下决心托现成叔去说亲。

    麦收完后，现成领着社员去交公粮，在公社粮所碰到了闫聚财。闫聚财身上披着件汗褂，光脑袋亮亮的，敞开怀，见面就递给他一支烟，笑着说：“你也不放心，亲自过来啦。”

    “听说粮所又是除土扣杂又是压级压价，黑得很，不亲自来看看，咋能放心啊？你们交上了没？”现成问。闫聚财说：“刚去过秤，保管和会计都在那儿盯着嘞！”

    “你咋不去？”现成问。闫聚财说：“我给过磅员买了几盒烟。”

    “你脑瓜子真灵。”现成笑道。闫聚财大大咧咧地说：“嘿嘿，现在这社会就兴这个，你不表示表示，人家知道你是谁啊？”

    “管用吗？”

    “当然管用啦。”

    “那，我也买几盒烟去。”现成笑道。闫聚财笑着说：“你来晚啦，恐怕他们不敢收了，你早点来就好了。”

    “那就算了，你现在没事吗？”现成给闫聚财递了烟。闫聚财接了烟，眼睛却盯着过磅那边，心不在焉地说：“没有。”

    “来来来，哥有件事跟你聊聊。”现成笑着把他拉到一个安静的树荫下。闫聚财摸摸光头问：“啥事？”

    “你家闺女如玉也该找婆家了，我给说说咋样？”

    “那敢情好啊，是哪个村的？”

    “俺老河湾的。”

    “我靠，俺梁葛庄的姑娘都离不开你们老河湾啦，好几个都嫁到你们村了。”

    “俺老河湾的小伙没得说，个个都很棒嘛！”

    “你别吹啦，我看你们村的赵德福就不咋地。”

    “河工上的表现你又不是不知道，公社、大队不都奖励他了吗？”

    “去你的吧！那是个大傻帽，你最会坑人家了。”

    “那咋叫坑他呢？”

    “回家病了吧，听说影响生育了？”

    “错，年前刚生了个白胖大小子。”

    “那是你的吧！”

    “你小子嘴上积点德，小心我揍你！”现成说着扬起了胳膊。闫聚财又摸摸光脑袋说：“哎，啥情况？说说，姓啥名谁？”

    “弟兄俩，哥哥叫李照玉，在外地煤矿工作。他叫照怀，现在跟如玉都在地毯厂上班。”

    “噢，你是说以前在宣传队吹横笛的‘三老歪’吧？”

    “人家脖子哪歪了？谁吹笛时不歪头啊，小伙人不错，日子也还行，原来跟咱如玉熟悉，现在又都在地毯厂上班，天天见面，你回家问问闺女，相中没？他可是相中如玉了，托我说的。”

    “那好，我回家问问，闺女要是同意，你就说，不同意，也就算了。”

    “哎，老闫，要是如玉没看上照怀，我还有一个人，你感不感兴趣？”

    “又是谁啊？”

    “大队长家的卫国不也该找对象了，给闺女说说咋样？”

    “我说老哥，你能不能一个一个来啊？”

    “一家女，百家求。咱给闺女找婆家，也得挑挑拣拣不是？”

    “你这说得在理，可大队长眼眶子高，卫国又在供销社上班，咱能高攀得起吗？”

    “哎，咱闺女也不差嘛，兴许看不上他呢！”

    “嗯，要是比一比，卫国要比照怀强一些。”

    “要不，我去给卫国说？”

    “哪有你这样说媒的？人家托了你，你却三心二意的，到底向着哪家啊？”

    “哎，说闲话嘛！常言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你知道花落谁家啊？”

    “我看，你给照怀说吧，我怕大队长再端架子，拒绝了反倒不好。”闫聚财又摸摸光头笑着说。现成听了笑道：“那好，你回家问问孩子，晚上咱老河堤上见，我等你回话。”

    “好吧！”闫聚财答应道。他交完公粮回到家时，已经是半下午了，就把现成提亲的事跟老婆说了。老婆说，等如玉回来问问她的意思再说。如玉从地毯厂回来后，知道了这事，犹犹豫豫的，没点头同意，但也没拒绝，只说了句俺听你们的。闫聚财笑着说道：“如玉，你要听爹娘的，爹就当你是同意了，你别反悔，老河湾的队长在大堤上等我回话，我去给他说一声。”

    “建才哥的闲事你啥时候去问？”如玉娘问道。闫聚财说：“见现成哥回来我再去建才哥家，晚饭你们别等我了。”

    闫聚财来到堤上，现成正抽着烟等他。两人见了面，现成问：“闺女啥意思？”

    “闺女听了，也没说啥，同意让你去说。”

    “那弟妹啥意见？”

    “她说见过照怀，小伙子长得不错，笛子也吹得好，倒没啥意见。”

    “这不就成了？等两家老人都没啥意见了，咱就大见面，过过定亲礼，把事情定下来。”

    “现成哥，这事你看着办，两家要是没啥意见了，下次见面咱再详谈。”

    “行，到时候我给你准信，俩孩子既然认识，也就不用远见面了。”两人谈妥之后便各奔东西了。现成回村给照怀家回话。闫聚财下了大堤直奔马建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