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嬷嬷这般态度,芷柔自然有些不喜她这样对待自家主子。
但谢以琼却脸色平淡,甚至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想必嬷嬷日日为祖母劳累,自然是没时间喝我的茶水,也罢。”
她对着底下的仆从轻轻一挥手,他们便将茶水与席座撤去。
既然李嬷嬷不肯给她面子,她也没必要给李嬷嬷什么好脸色瞧。
“祖母这次唤我过去,可是有什么事情?”
谢以琼安然坐在上位,接过芷柔准备的降火菊花茶,浅喝一口看向站着的李嬷嬷。
李嬷嬷没想到谢以琼还真的不让她坐也不给她茶喝,就让她这样站着回话。
她脸色有些许不悦,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刚才是她自己拒绝的谢以琼。
“老太妃找世子妃自然有要事,世子妃还是赶紧随老奴去正荣院一趟,以免让老太妃久等,若是老太妃生气,世子妃可担当得起?”
这李嬷嬷是老太妃身边的老人了,王府里的不少人都看在老太妃的面子上捧着她。
她以为谢以琼这种没有恩宠的女人,自然也会对她奉承。
但谢以琼知晓这老货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只见她悠悠放下茶盏,用手帕压了压唇角,笑着说道,“嬷嬷这就言重了,我自入门以来便听闻祖母待人宽厚,怎会因为我问了嬷嬷几句话,就耽误了时辰而怪罪与我?”
谢以琼的眉眼里流转着不易察觉的锋利光芒,看向李嬷嬷的眼里带着几分威压之势。
“倒是嬷嬷口口声声说祖母会生气,难道嬷嬷年事已高糊涂了,竟然觉着自己可以代替祖母斥责与我?”
她字字铿锵有力,一句句说得李嬷嬷双股打颤。
谢以琼朝她飞去一记眼刀,李嬷嬷便支撑不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世子妃息怒,是老奴糊涂了,还望世子妃看在老奴多年侍奉老太妃的功劳上,饶了老奴吧。”
李嬷嬷虽然惧怕,但还是认为自己可以依靠老太妃免去责罚。
更何况谢以琼不过刚刚入门,倘若真的责罚她,一定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
“嬷嬷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怪罪于嬷嬷,只是在我这里糊涂几时不打紧,在祖母面前可千万不能糊涂了,若是不能侍奉好祖母,我也是会时时忧心的。”
谢以琼站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将跪在面前的李嬷嬷扶起来,温和地笑着说道,仿佛从来没有因为李嬷嬷的不敬而生气。
李嬷嬷瞧着她这宠辱不惊的模样,心里暗自吃惊这世子妃绝不是什么任人宰割之辈,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更加小心应对。
“世子妃教诲的是,老奴日后定会更加小心伺候老太妃,不让世子妃忧心。”
李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着头说道,与方才进来时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完全不同。
见到她这般转变,跟在谢以琼身后的芷柔也懂了其中道理,不再轻易开口,而是看向谢以琼。
谢以琼见驯服了这个老货,便理了理衣袖和妆容,跟着李嬷嬷去了正荣院的大门。
还没有踏进去呢,就听见了里头传来了一阵阵欢声笑语,里头真是好不热闹。
谢以琼一下就听出来是老太妃和卫蘅的声音。
她们倒是祖孙情深,一天到晚似乎有聊不完的话一般。
李嬷嬷对着廊下的谢以琼福了福身子,让她稍等片刻,自己进去通报。
没过一会儿,里头的欢声笑语便消停下来,传来了老太妃十分威严的声音。
“进来吧。”
得了准许,谢以琼便在芷柔的搀扶下,缓步走进了正院里屋。
果不其然,一进门便瞧见了卫蘅,她脸上还挂着今日被戏耍的愤恨。
谢以琼却不以为然,还对着她温和地笑了笑,似乎压根不在意她怎么看自己。
而老太妃靠在美人榻上,手肘靠着金丝软枕,一双浑浊的双眸半眯着打量眼前规规矩矩的谢以琼。
“倒是个规矩的孩子,过来,我有话吩咐你。”
她对着谢以琼招了招手,谢以琼便迈着步子,温顺地跪在了榻下。
“祖母请讲。”
谢以琼微微伏下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但没想到老太妃竟然伸出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好孩子,莫跪着了,这里都是一家人,不必讲究那些繁缛礼节。”
老太妃笑眯眯地说着,看着便一副慈祥和气的长辈模样。
但谢以琼却没有掉以轻心,她知道老太妃对她这般态度转变定是有求于她。
一旁的卫蘅瞧着老太妃对谢以琼态度这般好,心里又多了几分妒忌,只是面上不表现出来。
谢以琼顺着老太妃的手站起来,没有露出感动的模样,反倒是轻轻笑着说道。
“天子脚下,又是王府之中,规矩礼节是必然的,孙媳知晓祖母心疼我,但家中父母时时刻刻都让我牢记,不能忘记了规矩。”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都让老太妃一时哑然,不知如何进行下去。
而卫蘅见老太妃迟迟不引入正题,便抢先一步开口说道,“姐姐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凡事都讲究规矩,我便从小到大野惯了,哪里学得来这些繁琐的玩意,在老太妃跟前只想尽一尽孝道,便讲不了这些规矩了。”
她这话假意是说自己不懂规矩,实际上是炫耀自己与老太妃关系不一般,而谢以琼只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亲密。
老太妃听着卫蘅的话,稍稍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卫蘅这话似乎有些不对,但毕竟卫蘅才是她心目中的孙媳,她也就不在意那么多了。
见卫蘅在自己面前狐假虎威的模样,谢以琼却不生气,心里只觉得好笑。
前世与深宅大院众多女人周旋纠缠,卫蘅这种都算是道行浅的了。
“妹妹与祖母宛若亲生祖孙,我自然是羡慕的,不过妹妹这样冰雪聪明,想必在王府这样极其讲究的门第里,也一定会极快学会规矩礼仪,是吧妹妹?”
谢以琼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淡笑,三言两语便将卫蘅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