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小心翼翼地禀报着,偷眼瞧着谢以琼的神色。
原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她只是摆了摆手,“日后这般小事便不必与我说了,我自己心里清楚。”
芷柔愣了愣,“可如今卫小娘过门后,世子爷若是日日宿在她那里可怎么办?”
谢以琼并未言语,沉默良久,轻笑一声说道。
“可就算没有卫小娘,世子爷也不宿我这儿啊?少伺候一个人你们还不高兴?”
芷柔和翠儿相视一眼,只以为是谢以琼掩盖自己的伤心说的气话。
“罢了,世子妃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罢。”
芷柔叹口气,手上动作不停,给谢以琼细细地捏着酸痛的小腿。
“扶我回房沐浴歇息罢。”
谢以琼拍了拍芷柔的手臂,脸色温柔。
“是。”
芷柔应下,扶着谢以琼进了内室歇息去了。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从窗棂中透出,柔柔软软地撒在谢以琼的脸上,这几日并无事要忙,她可以多睡会儿。
正当她翻个身准备再睡会儿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到近直直地到了内室才放缓下来。
“世子妃可醒了?”
是芷柔的声音,她语气里似乎有止不住的兴奋。
谢以琼这会子倒是没了睡意,缓缓起身,“什么事?”
“奴婢今早去库房取东西,路过惜玉园那边,听闻昨日惜玉园闹了一夜!”
芷柔一脸神秘又兴奋地说着。
“闹了一夜?世子爷身体不错啊。”
谢以琼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说道。
芷柔愣了愣,随后想到了什么,小脸通红,“哎呀,什么跟什么呀,是昨日那卫小娘一躺在床上便哭闹着说听见了女人的哭声,世子爷怎么哄都哄不下。”
那这么说,赵瑾瑜跟卫蘅居然新婚之夜没有圆房,当真是稀奇。
“然后呢?”
谢以琼的眼眸清明了几分,让芷柔取了外袍,搭在身上,懒懒地斜靠在榻上问道。
“这卫小娘闹得整个惜玉园都不安生,听说惜玉园上下一宿没睡,油灯点了一个晚上呢。”
芷柔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幸灾乐祸,谢以琼也没斥责她。
毕竟这是卫蘅自己心里有鬼,如若不是她逼死了青梅,又怎么会害怕?
正当她想着,前院的翠儿进了门禀报着。
“世子妃,李嬷嬷来了,正要见您呢。”
这会子李嬷嬷怎么来了?
谢以琼不禁想到正荣院的那位,昨日过门礼,老太妃身子不适便没有出现,如今出了事倒知道叫她过去了。
“让嬷嬷且等一等,我收拾好了再出来。”
谢以琼吩咐着,在芷柔的搀扶下穿好鞋,又转头不放心地低声嘱咐着芷柔。
“你可要管好自己的舌头,千万不能让人捕风捉影。”
如今的情形不算对她们有利,万一卫蘅再有什么馊主意,她便前功尽弃了。
“是。”
芷柔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便给谢以琼梳妆打扮起来。
等到谢以琼穿戴整齐,已然过了三炷香的时刻,李嬷嬷都在前厅喝了五碗茶水了。
“世子妃安好。”
见着谢以琼出来了,李嬷嬷赶忙起身行礼,眉宇间的焦急骗不了人。
“可是祖母找我有事?”
谢以琼并不着急,缓缓坐在主位,让芷柔沏了杯新茶。
李嬷嬷瞧这架势,自然也不敢催,老腰压了又压,“老太妃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想世子妃了,让您过去与她老人家说说话。”
“祖母尚未痊愈,我前去打扰不太方便罢,再说卫小娘不总能哄得祖母开心?叫她也是一样的。”
谢以琼端起茶盏,轻轻吹去茶沫,抿了几口滚烫的热茶,感觉身子都舒服了些许。
“这,卫小娘自然跟世子妃是比不上的,世子妃懂事乖巧,老太妃这几日总是跟奴婢说起您呢。”
李嬷嬷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对着谢以琼讨好般说道。
“哦?这倒是稀奇了,那你说说,祖母都说了什么,我一个孙媳妇自然也是要谨听祖母的教诲。”
谢以琼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这个府里的人精李嬷嬷,李嬷嬷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怎的,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滴湿了衣袖。
“这,这……”
论资历,兴许李嬷嬷还没有谢以琼的老,重活一世的谢以琼跟只道行不浅的老狐狸似的。
见她一时半会支吾不清,谢以琼便也放下茶盏,起身理了理衣袍。
“罢了,我知晓祖母找我何事,我不为难你,只是日后莫要说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谢以琼的语调有几分冰冷,李嬷嬷的头低得更低了,连连称是。
待谢以琼带着芷柔去了正荣院,只听见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啜泣声。
看来老太妃请了不止她一人啊,谢以琼挑了挑眉,心中觉着越发有意思起来。
随着李嬷嬷的带领进了内室,谢以琼一眼便瞧见了伏在老太妃膝上哭泣的是卫蘅。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老太妃也是一脸心疼之色。
今日挨骂的应该又是她谢以琼了。
果不其然,她上前行礼,“老太妃安好,琼儿来给您请安了。”
老太妃却一眼也不给她,只嘴里轻哄着卫蘅,“不怕不怕,青梅不过是个死人,还能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但卫蘅一听见青梅的名字就哭得越发厉害了,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您可千万不能提她的名字,那哭声好像更近了些!”
卫蘅这一惊一乍的模样,惊得老太妃都有几分不耐,她今日身体才好转些,结果卫蘅一大早便来了正荣院找她哭诉。
虽卫蘅被吓得不轻,但明里暗里的总提起谢以琼的失责。
老太妃实在被吵得头疼,便叫李嬷嬷请了谢以琼过来。
她的目光越过哭哭啼啼的卫蘅,落在依旧行礼的谢以琼身上,“好了,你起身吧,李嬷嬷,赐座上茶。”
谢以琼道了声谢,起身在一旁坐下,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顺势看过去,发现是卫蘅。
她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仍然还往外挤着为数不多的眼泪,半点楚楚可怜的风情也没有了。
看来昨日晚上确实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