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世子爷,妾身心里跟明镜似的,终究我是比不上卫小娘在世子爷心中的位置,本来妾身是来劝世子爷莫要伤心,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谢以琼转过身,似乎在擦拭眼角的泪。
赵瑾瑜的心头莫名涌起一阵愧疚,他摸了摸头,上前拉住谢以琼的衣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解除谢以琼。
“世子妃,我也是喝上了头,你别太伤心,待会儿我让小厨房再做些菜上来便是。”
说完,赵瑾瑜便要去捡地上的碗碟,发现这菜似乎跟平日里的有几分不一样。
这时候头顶上的谢以琼幽幽开口道,“这菜是妾身花费了三个时辰亲手做的,小厨房做不出来。”
她这话刚刚说完,赵瑾瑜就愣住了,眼中有几分惊讶,这居然是她自己亲手做的饭菜?
随后谢以琼将头上歪掉的发簪扶稳,露出手臂上被烫伤的伤痕,赵瑾瑜敏锐地瞧见了那一闪而过的红痕,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这怎么搞的?”
他竟然有几分焦急,问得也急了些。
谢以琼眼神闪躲,将伤口护得严严实实,“这伤疤丑得很,世子爷还是莫要瞧了,以免吓着了您。”
“你快说这怎么回事?”
赵瑾瑜眉头皱起,带了几分质问的语气问道。
“是做那油炸丸子时,刚出锅的油炸丸子盛在盘子里,全翻手臂上了。”
谢以琼将衣袖拢好,眼眸却又红了些许,但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瞧她这副模样,又想起她平日里的种种,赵瑾瑜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这也太不小心了,罢了,以后这种活交给下人干便是,自己干有失了身份。”
赵瑾瑜最终还是心软了,他知道谢以琼也受了不少委屈。
甚至他心里还有几分感动。
卫蘅与他心意相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给他做过一道菜一碗汤。
即便是这样细微的事情,也是谢以琼悉数做给了他。
若说心中没有感动,那定是假的。
“是,妾身晓得了,只是妾身当时太想让世子爷吃些东西,便想着换一换口味,兴许世子爷都吃了呢?”
谢以琼装作惋惜地说着,心中却暗自窃喜以后都不用做这种苦活给赵瑾瑜看了。
听她说这话,赵瑾瑜也抿了抿唇,“罢了,让小厨房再做些好的,送到晏如阁来我们一起吃,怎样?”
谢以琼原本想着做戏做够了就下楼回她的青竹园吃芷柔做的阳春面,如今一瞧是演过头了,不能脱身了。
“真的吗?世子爷?”
但她仍然得装作一副惊喜的模样,勾起唇对着赵瑾瑜开心地笑着。
见了她重新扬起笑意,赵瑾瑜心中的愧疚似乎少了些,他朝着外头招呼上了寿眉与雀舌。
“你们二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再让小厨房做些世子妃爱吃的菜送上来,要快。”
赵瑾瑜将干净的头巾被脸上与发丝上的汤水擦干净,对着二人吩咐着。
寿眉和雀舌都惊了,没曾想谢以琼就上来这么一炷香的时间,就把世子爷哄得服服帖帖,顿时对她产生了敬佩之情,投去了敬仰的目光。
谢以琼被他们盯得发毛,开口问道,“你们主子吩咐你们做事,你们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去!”
“得咧!”
“马上就好!”
寿眉和雀舌立马欢快地应承下去,如同两个泼猴一般蹦跳着将房间里的狼藉处理干净,又下了楼吩咐小厨房去了。
而赵瑾瑜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这么喜欢谢以琼。
难不成她有什么特殊的魔力?
但来不及他多想,谢以琼的目光又对了上来,“世子爷这般看着妾身做什么?难道妾身身上有虫子不成?”
这话说的赵瑾瑜将目光转开,他堪堪的收回目光,低声道。“无事。”
小厨房的做事效率极快,五六道热腾腾的菜便端了上来,再多了两盘凉菜开胃。
赵瑾瑜喝了那么多酒,却没吃什么东西,如今倒也饿了。
谢以琼心细温柔地给他布菜,“世子爷先吃些酸口的开开胃,再吃点清淡的垫垫底,这样才不会难受。”
她为他布菜时,衣袖挽起,垂落的发丝在鬓间飘荡,温柔的侧颜忽远忽近。
赵瑾瑜竟然有几分恍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
但一想到卫蘅向他的哭诉,他总是不忍心抛下她。
而王府祠堂内,双颊红肿的卫蘅正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一笔一划地抄写着女德,旁边还站着一个婆子死死地盯着她的动作。
卫蘅写了许久,也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心中多了几分疑虑与焦急。
难不成赵瑾瑜真的不来救她了?就这样放弃了她?
她绝不甘心!
卫蘅瞧了一眼那婆子,先搁了笔,佯装自己手酸,甩了甩手腕,露出了一节虾须镯。
那婆子明显瞧见那镯子,目露贪光,但没出声。
“哎呀,这写着写着便手酸了,这镯子带着有些沉,不如妈妈替我收下?”
卫蘅将镯子从手腕上褪下,咬了咬牙,笑着送到婆子的面前。
这虾须镯少说也值个二十两银子,够这婆子吃一年的酒了。
婆子眼睛一亮,但却没有收,而是挥了挥手中的戒尺,“小娘,这东西奴婢可收不得,宁王妃吩咐了奴婢,要好生瞧着小娘抄写女德,小娘可别偷懒。”
卫蘅没想到这婆子这般不近人情,便又咬了咬牙,将头上的银簪子取下来,一并交于了那婆子。
“妈妈,这回够数了吧?就当我孝敬您的,给您的吃酒钱,您想想,您在这里陪我,那些别的妈妈们却在吃酒赌钱,她们可痛痛快快的。”
卫蘅怂恿着婆子收下,那婆子被卫蘅这么一说,倒多了几分犹豫。
见婆子动摇,卫蘅一把将东西塞她袖子里,“拿着吧妈妈,您就松快些,别看我看那么紧,宁王妃又不会额外给您赏赐,您说是不是?”
如此说来,婆子便笑着收了东西。
“小娘说起来也累了,也可稍稍休息些,不必这般赶工。”
婆子带着几分谄媚地说着,卫蘅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