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孤鸿子说明了五日后宗门选拔的章程,众人这才心思各异地退出了藏剑阁。
藏剑阁外,目送着众人离开,回想起刚刚姬霄梧向自己投来的那凉凉的一眼,林惜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身边卫清川见她叹气,不由得出声询问。
“表哥,若是有一件事无论你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结果,那你会如何做?”左右现在自己也没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见他询问,林惜便斟酌着开口问道。
“你可知凌云剑宗的宗训为何吗?”卫清川不答反问道。
“嗯?这我自然知道。”林惜没想到他忽然转了话题,但见他神色认真,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了,“‘侠义为心,以剑卫道,逢危必扶,见困必济,除魔去厄,浩气长存。’这二十四字宗训,新入门弟子都要熟记于心的。”
卫清川见她摇头晃脑地背诵着宗训的认真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手在她头上轻拍了拍,“记得不错,不过这二十四字乃是建宗之后的数代先辈们所述,建宗之初的宗训其实只有一句话。”
“是什么?”林惜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卫清川收回手,敛了神色,看着林惜语气郑重道:“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先祖初入仙途之时,乃籍籍无名一小卒,彼时,诸般修仙世家垄断灵脉、灵石,横征暴敛,奢靡至极,凡常人若无家族之背景依托,几无进阶飞升之望。”
“群狼环伺之下,先祖凭着一己之力力压群雄,广收有灵根却无背景的凡人修士,建立了凌云剑宗,飞升之际,他留下了这句虽没有被载入宗史,但却激励了数代弟子的宗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虽不知你因何事而烦恼,但若是我,只要此事无愧于心,无害于人,那我便只求竭力而为,即便身死亦毫不悔恨。”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林惜对上他清明的眸子,心尖微微一颤,不由得又想到了原剧情里他面对百家仙门的围攻,明知不敌,却仍是持剑战至最后一刻,直至力竭而死的场景,面色顿时苍白了几分,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怎么了?”卫清川面露不解,但还是顺着林惜的动作将她的手拢进了掌心。
“表哥你风华正茂,莫要说这些死啊活的,不吉利得很。”被他温暖的掌心驱散了心上的几分寒意,林惜面色缓和了几分,摇摇头嗔怪道。
“修仙之人本就是……”卫清川本来下意识想要再说些生死无常,修仙之人的命数更是如朝露蜉蝣,指不定哪天就身陨亡故的话,但对上林惜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后,心中一软,还是止住了话头,温声安慰她道,“莫要担心,便是为了你,我也不会那般鲁莽行事的。”
言罢,卫清川又嘱咐了她这几日好好修炼,为五日后的宗门选拔做好准备,有什么不懂的及时问他,两人这才分开,回了各自居所。
是夜,当姬霄梧潜进林惜居所,却见那本应已经入睡的人正端坐于桌前,仿佛是在专门等着他来之时,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你倒是乖觉,知道今夜便是你的死期,也省得我再多费力气了。”
面对着他阴恻恻的笑容,林惜不疾不徐地替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这才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道:“我竟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魔尊竟是个这样睚眦必报的小人,且不说我与你无怨无仇,但在那结界之中你却出手便是要取我性命,如今我并未道破你的身份,你却又要漏夜前来杀我,这又是何道理?”
“呵,道理,你既然都知道我的身份了,那也应当知晓,我魔族之人做事向来不需要道理。”姬霄梧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林惜,一副看将死之人的样子。
“既如此,那你便动手吧,就连我师父他们都不是你魔尊大人的对手,那我还挣扎个什么劲儿呢。”林惜摇摇头,一副放弃抵抗,引颈就戮的模样。
见林惜这副姿态,姬霄梧目光一闪,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这样奴颜婢膝地谄媚恭维,我便不会杀你了吗?”
“我怎敢在魔尊大人面前耍这样的小聪明,不过是知道怎么挣扎都逃不过一死,这才想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些好听的话罢了。”林惜摇摇头,一脸的诚恳,又接着开口道,“只是我才和洛师姐重逢,竟然就要天人永隔了,想想真是不甘心啊。”
“闭嘴!你以为你拿青禾当幌子,我就不敢对你动手了吗?”听她提起洛青禾,姬霄梧脸色一变,眼中寒气弥漫,让本就雌雄莫辩的面容更添了几分阴冷。
“你莫要自作多情了,我不过是想着洛师姐这样善良美好,纯真聪慧的人,我却再无缘和她相见了,徒生感慨罢了。”或许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林惜的态度越发随意起来,“还请魔尊大人给我个痛快吧。”
“既如此,那我便成全你。”姬霄梧面色沉了沉,掌心凝起一团紫焰,作势便要向林惜拍去。
林惜见状闭上了眼,似乎是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姬霄梧手中的紫焰却没有拍上她的头颅或是心口处,而是落在了她的右臂之上。
“呃!”痛意袭来,林惜顿时垂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肩膀,她本能地想要呼痛,却硬生生忍了下来,只在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
散落的鬓发挡住了她的半张脸,在姬霄梧看不到的角落里,她微微勾了勾唇角,这才龇牙咧嘴的抬起了头,一脸感激地望向了神色莫名的姬霄梧,“多谢魔尊饶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