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远穿着破败的戏服,惨白的脸色沾上些许血迹,发丝凌乱,整个人破碎又狼狈。
他补完所有镜头之后,朝角落里静静看着他演戏的喻知未走去。那人给司清远递了他那基本不离身的保温杯,“辛苦了。”
司清远就势喝了一口,喻知未眼神虔诚地仰头望着他,见他喝完,从身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捧包装精美的白玫瑰。
他把花递到了司清远面前,“杀青大吉。”
“谢谢。”司清远出于本能地接过,并表示感谢。而后他一面欣赏着,一面数了数眼前的花束,“白玫瑰?52朵?”
喻知未刚把接过的水杯放下,听到他这话急忙开口挑明:“白玫瑰怎么了?别多想,没什么寓意啊?我只是觉得它长得好看。”
“你知道一般白玫瑰用在什么场合吗?”
“什么场合?”
司清远浅浅地漾起一丝笑意,“结婚的时候,和婚纱很配。”
喻知未见他笑了,恍然了一阵,而后也跟着笑了,他买花的时候详细地问了一遍白玫瑰的花语。
那个卖花店的老板说了,这白玫瑰的寓意是纯洁美好的爱,以及真诚、尊敬、感谢……这些司清远给他的感觉,也是他想要给司清远的东西。
不过司清远说得也不是无中生有,电视剧里以及现实中也的确挺多结婚场景用白玫瑰的。
喻知未扫视了一番周围,见全部人都在忙下一场戏的内容,没人注意这边,才开口揶揄道:“结婚,是你穿婚纱还是我穿?”
一想到司清远穿婚纱……喻知未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爽。可惜那人根本不上套,“穿男士礼服。”
说得也不错,喻知未被带入了坑,还真在剧方片场商议起了结婚事项:“那是谁捧花?”
“重要吗?”
“挺重要的。”
司清远思索片刻,回道:“被求婚的人捧花。”
恰好此时,苏清漓过来,她先向喻知未打了个招呼,而后问:“刚刚你们在说什么捧花?”
喻知未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不该在这个地方和司清远谈论这种事。他忽悠着说:“没什么,就看他杀青了,心血来潮给他送了花。”
苏清漓看向司清远手里的白玫瑰,神情一顿,她即刻掩下神色,揶揄道:“喻总,我杀青了这么多场戏,还从来没收到过你的花呢?同是员工,你怎么能这么厚此薄彼呢?”
喻知未笑了笑,还未开口,司清远面色如常地抢了话头:“苏师姐,我和你不一样。”
苏清漓闻言,看向他:“怎么说?”
“我是他的重点培养对象。”后面六个字,司清远一字一顿说得郑重其事。
听到这话,恰意的笑浮上喻知未的眉眼,他正想勾肩搭背地靠近司清远,来表现他们关系好,然后开口说些什么。
却不想那人侧身避过,“我身上脏。”
司清远的血迹大多在身前,喻知未就算搂上去,只要注意点,就不会沾上。
喻知未撇了撇嘴,“我又不嫌弃,你嫌弃什么?”
两人之间那种气氛和眼神,和谐到仿佛容不下第三个人。如果刚刚苏清漓还不敢确定,那么这个时候她的猜想已经十之八九可以肯定了。
她和喻知未这么多年的上下级关系,她暗恋了这人两年,这人大多数都是满脸阴郁,他从未对谁这么开怀的笑。
而司清远这一周从未接受过别人那种类似勾肩搭背的亲近,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可这气场唯独对喻知未有所收敛。
司清远:“我先去卸妆换衣服,你们聊。”
换装间内,他刚卸完妆,好久主动没出来蹦跶的小呵突然闪了出来。
[司清远,苏清漓喜欢喻知未,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司清远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一面做着手上的动作,一面在心里回道:看出来了。
小呵恨铁不成钢:[看出来了,你还不阻止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
那人有些不解:你不是不喜欢我靠近他吗?
[可是……既然找了个金主,那你不得看牢了。]
喻知未他是自由的。
小呵切了一声:[你敢这么说,不过是人家喻知未给你太多底气了。]
这句话司清远没有再回,在他眼里,他靠近喻知未的目的很简单,他只想要他过得幸福。
如果喻知未需要他,他就在;
不需要他,他可以转身就走。
[司清远,你该替自己想想了,你的任务要紧,别把心思放在喻知未身上了。]
司清远:“我有分寸。”
小呵耸了耸肩,闪身就走。
喻知未请了整个剧组吃了顿饭,期间司清远没碰一杯酒,全被喻知未以“我还想靠他那嗓子赚钱呢”的玩笑话拦下了。
被同套说辞忽悠的李导当场问:“那他喝啥?”
喻知未:“白开水。”而后,他转身跟服务员说:“麻烦上杯白开水,温的,谢谢。”
李导见此,酒杯都停嘴边了,硬是没喝,没忍住调侃道:“你这老板也太体贴了吧,都细致到吃喝拉撒了。”
“谁让这小子身子娇气、嗓子金贵呢。”喻知未拿起一杯酒,“来来来,我敬李导一杯,感谢李导对我两位员工的照顾。”
李导立刻被转移注意力,执酒相对。笑着回应:“喻总客气了。”
喻知未被灌了不少酒,像什么副导制片或者个别演员不停地敬酒。司清远虽然不想他喝太多,但也意识到在这种场合说出那种扫兴的话恐怕不妥。
待到大家吃饱喝足,司清远与李导说了句他先送喻知未回去了,就拎着人去地下停车场开车走人。
避免喻知未吐,司清远一路上,开得极缓,十几分钟的车程硬生生拖到了半个小时。
到了停车的地方,他将人抱起时,那人醉得发昏,还喃喃地叫着司清远的名字,每一次叫唤都能收获一声淡淡的“嗯”。
“司清远,我……我养你,你……别吐血了。”一进玄关,喻知未就大着舌头说了句这样没头没尾的话。
司清远面无表情地给他换了鞋,拉着人走入客厅。在那人乖乖坐下之后,他还顺便挪了个垃圾桶在醉汉旁边,便进了厨房。
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杯蜂蜜水。
司清远递到了那个因为自己不理人而耷拉着头的人,喻知未没接,只是仰头看向他,潮湿的眼睫如薄翼一般扑闪了两下。
他满眼心疼地说:“司清远,不要……吐血,我看得……好难受。”
“假的。”司清远再次将杯子抵在喻知未的唇边,生硬地哄着,“乖,喝。”
“哦。”
司清远看着眼前人捧着玻璃水杯将其中的液体两口饮尽,秀气的喉结裸露在他眼前,惹得他眸光一暗。
他忍下所有的欲念,把人脱了扔浴室折腾了好一阵,才抱着人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