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刘川柏单独的时空后,又是那条走廊,前面的桑骆忽然回头,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仿佛此刻时间停滞。
但细看,就能发现其中一人的眸子时而空洞时而清醒,叶庭阳紧拧着眉,眼前桑骆的那双星眸似是有魔力一般,令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直到叶庭阳完全被催眠,桑骆才面色平淡地打了个响指,西西应声而来,哈欠连天问:“干嘛?”
“把哥哥送到那个公寓。”
西西无语地指着自己,“大哥,我看起来很闲吗?”
桑骆缓缓抬起手,手心的位置正凝起一个紫色的闪电团子,他皮笑肉不笑道:“送还是不送?”
那Npc眼神瞥了两眼那团东西,暗忖着,这玩意儿砸南南身上都禁不住,更别说他了。
他咽了咽无形的唾沫,苦笑地应下:“我送,小宝贝快把这玩意儿收回去,看着怪吓Npc的。”
在带叶庭阳走之前,西西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要去救他们吗?”
“当然。”
“为什么?他们和叶庭阳他们仨不一样,是真的十恶不赦,死了不更好,你为什么还要救他们?”
桑骆不答反问:“邑系统最严格的规定是什么?”
这个,内部的Npc全都知道。西西自然是想都没想就回道:“不得再犯他们被判罪的相关法律。”
他一说完,恍然大悟:“你觉得他们不配死在红月酒庄?”
桑骆稍稍颔首,音色淡然又危险:“就凭他们犯的罪,不应该死在红月酒庄这种满足罪犯意愿、让他们无痛无灾死去的关卡。”
待长长的走廊只剩桑骆一人时,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某个房间外,门又一次自动开了,他毫不犹豫地直接跨了进去。
眼前白光一闪,他定睛一看,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周围喧闹至极,有人围着几张赌桌上,跳着喊着压大压小,有人坐着抽大烟,眯眼观察着众赌徒。
但凡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这群人大部分裸露的脖颈或者手臂都有些红红点点的针孔。
显而易见的,此时,桑骆正处于一个赌场,还是个毒品流通的赌场。
二楼那个居高临下的人,长着大胡子,身材敦厚,不是陈大通又是谁?
一身黄衫格格不入的桑骆一出现在赌场,就已经被赌场主人陈大通以及他的保镖盯上了。
为首的保镖接受到陈大通的示意,便扯着桑骆的手臂,动作粗暴地将人甩到陈大通面前。
陈大通坐在躺椅上,眯缝眼上下端量着桑骆,扯着嗓子,气势汹汹地开口:“哪来细皮嫩肉的小少爷?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陈大通,你看清楚我是谁?”
陈大通闻言,紧盯着桑骆的眼眸,那里仿佛有着一个令人挣脱不开的旋涡,使那人眼神迷糊的同时,还悄悄地解了邑系统对其记忆的封锁。
陈大通缓了缓神,“桑骆?”
“是我。”桑骆说,“这是红月酒庄关卡给你专门建立的时空,在这里,你的一切想法都会实现,就像你的舌头恢复了……如果罪犯沉迷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去,我是来救你的。”
“得了吧。”陈大通气得胡子都歪了,“你这个Npc不想着怎么害我就不错了!还救我?你当我傻吗?”
“我不是Npc,我是个人。”
陈大通指着他破口大骂:“你放屁,我亲眼看见了!”
桑骆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个人。”
“这么看来,你是个有意识的Npc?”陈大通挑眉,眼里闪烁着狠毒的光,“那你怕疼吗?我挺好奇的,Npc自相残杀能不能成功?”
他抬手,做了个行动的手势。
四五个保镖将桑骆团团围住,他们的手臂肌肉线条都紧绷突兀,躬身压低下盘,蓄势待发。
陈大通满意地观望着看起来弱小可怜的桑骆,脸上的横肉抖动着说:“桑骆,你不是说,只要杀了那个贯穿整个游戏的Npc,任何游戏都会崩坏吗?那我杀了你,邑系统给我们的测验会不会主动结束?”
桑骆一边提防着四周的保镖,一边满脸惊恐地回话:“你不能这样,我真的是来救你的!”
那人听到这句话,嫌恶地啐了一口,“我呸!谁需要你这个Npc救?”
“陈大通,你别逼我。”
“逼你怎么了?有本事你就……”陈大通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眨眼之间,那四面楚歌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保镖来到他面前。
桑骆单手立在空中,隔空掐着陈大通的脖子,缓缓提起那人。他调笑道:“你说我有没有本事?嗯?”
陈大通护着自己的脖子,双腿直蹬。
他瞪大着双眼,扫了一眼毫无所动的保镖们,而后目光停留在那双由正常褐色变为嗜血般红褐色的诡异眼眸。
形势千变万化,陈大通也没想到他在须臾之间落了下风。
不过,只见陈大通放下一只手,一把利刃自他手里飞出,直逼桑骆心口,没入皮肉时,一时鲜血四溅。
那刻,陈大通的身体“嘭”的一下落到了地上,他看着桑骆的身体时不时虚无,明显一副程序损坏的模样,嘶哑地大笑,仿佛一个厉鬼大仇得报。
陈大通再次嫌弃地啐了一口,“我呸,跟我斗!你不知道在我手里死了的赌徒毒鬼有多少?”
他恶狠狠地朝着桑骆虚化的身体踢了两脚。
第二脚时,陈大通突然呼吸一滞,他的身体正以一种被吸血的姿态快速干涸。待变化停止后,他的眼球凸出,脸上长着奇怪的色斑,头发也一大片的雪白。
这和侦探游戏里的第一个案件里的那个瘾君子没什么两样。
虚弱至极的陈大通震惊地看着原本撑不住倒地的桑骆,那人缓缓站起身,笑靥如花地看着他,挑衅道:“跟我斗,你不知道死在我手上的罪犯有多少?”
桑骆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转过身去,慢条斯理地对那些赌徒、瘾君子说:“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众人双双对视,犹豫没多久便一拥而上,对着陈大通拳打脚踢。
混乱之余,南南现了身,他冷冷地读着陈大通的罪状:“陈大通,36岁,从23岁开始暗自设立赌场,贩卖毒品,害莱邦的数十公民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严重损害了莱邦的社会安定,罪行恶劣,罪无可恕。”
“你就在这个时空里带着记忆,来来回回地体验那些因你而死的人的人生。”
他说完,和桑骆相顾无言。
接下来的两天,桑骆都待在红月酒庄寻找漏洞,修改程序。原来他是想护着那三个人出去的,但是刘川柏愿意留在这,他没办法干涉别人的决定。
他也不愿意再像去救刘川柏和罚陈大通一样,自己孤身进那些时空。
桑骆修改制作的那个混入程序其实只是个快捷版,只适合拿来进入两个人的时空,现在可能没办法再用了。
至于其他人,桑骆可能之后还要多费点时间再改系统程序。所以,他催眠了叶庭阳,让西西把人送到别的地方强制昏迷。
一晚,红色月亮变为了浅红色,月光逸散,打落在酒庄上,没了那份幽深诡异,反倒多了丝浪漫柔和。
酒庄内,一个房间的门发着白光自动打开,里面冒出了个红着眼眶的女人,是杜芝芝,她正一脸无措地四处找人。
没多久,隔壁的一扇扇门也以同一种方式开了。
当然,有三个房间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