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恭喜宿主桑骆,原雷勒萨斯特工003,完成世界任务。]
[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小咩突然嗡的一下,木讷地说出了这两句话,连带着它那软软的声线这时都变得格外机械。
黑暗中,那个蜷缩在床边的人闻言一震,他缓缓抬头,看向半空中悬浮着的小绵羊。
他原本空洞的红眸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此时,桑骆才想起来这个一直陪着他、安慰他的小绵羊只不过是一个系统。
想着,他忽而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里闪过一丝晶莹的光。
什么脱胎换骨?
什么重获新生?
全都是笑话而已。
他从始至终都还是个Npc……
从叶庭阳出去后,邑系统就从来没有启动过,以至于这里面一片黑暗,除了小咩,没有别的光源体。
如今,叶庭阳已经不知道离开多久了。
按照约定,桑骆一直在邑系统里面等着他,没等到人也就罢了,前不久,他突然心口一痛,一阵急迫的窒息感瞬间涌上心头。
叶庭阳先是失约,后是取下了那条桑骆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摘下的项链……说不定不是摘了,是扔了。
他果然不喜欢他。
此刻,桑骆也感受到了那份如出一辙的心痛窒息。他仰着头问:“你也要走了吗?”
[我不走。]
小咩反应过来,飞到了桑骆的腿边,在他耳边说:[桑骆,我不走,在你没有安定下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原因?”
[没有原因。]
“你走吧。”说完这三个字,桑骆把头又重新埋入了自己的膝盖里。
[桑骆,你是不是觉得我迟早会走,你不想做拦住我的绊脚石?]问完,小咩补充了一句:[就像你当初送叶庭阳走的时候那样。]
“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走你就走。”桑骆的声音闷闷的。
[那你抬头看着我说这句话。]
三秒,桑骆猛地抬头看向他,挥着一边手臂将小咩赶远,他斥声道:“我让你走啊!你听不明白吗?!”
“你想让我说几次?!”
“滚啊!”
小咩往后避了一下桑骆挥舞的手,它的目光一瞬不动地紧盯着桑骆猩红、强装镇定的眸子。
那双赤红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明明应该是恐怖阴森的。
小咩却从中看到了脆弱,桑骆在虚张声势地让它走,可眼睛里诉说地却是希望关注和袒护。
也许此刻桑骆在求自己抱抱他。
见此,小咩心里很是难受,但他还是温声说着:[桑骆,有些囚牢是自己给自己的。连你自己都找不到自己心里这个迷宫的入口,你又怎么能祈求我……和叶庭阳能够进去?]
它慢慢靠近,温柔的不再像那个哭着埋进桑骆怀里的小绵羊。它悉心引导着眼前这个别扭的孩子:[来,桑骆,说出你真正的想要的。]
说出这句时,小咩的身体缓缓升高变大,房间也越来越亮。
桑骆的眼神里尽是震惊,“你……”
它朝着桑骆张开双臂,做出一副随时都可以拥人入怀的姿势。
[说,你想要什么?]
那人撇嘴,难耐地咽了咽,哽咽的声音怎么也压不下去。缓了了许久,他才声线颤抖着说:
“我,我不想……被抛下,我说的每一句让你们走的话,都是假的。”
“哥哥出了邑系统就没回来了。”
“他不喜欢我。”
“我不想……一个人,我想和你一起离开。”
[好,我知道了。]
[桑骆,叶庭阳只是没赴约,可能是被现实的什么事绊住了手脚,我们一起出去找他问清楚好吗?]
他们早该出去了。
好半晌,桑骆才开口:“好,我们去找他……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去见个人。”
……
夜晚,一艘豪华游轮。
桑骆独自站立游轮的露台上,他上身穿着白色针织衫,外面套着一件姜黄色大衣,长度恰好盖过膝盖,下半身一条简洁灰裤,装束简单整洁又不失帅气。
“骆阴?”一男子提着一杯酒往他这边靠。
他叫做覃海,是莱州国防部科研组的组员,也是桑骆的同事。
“有什么事?”桑骆微微转身看向那人,恰逢此刻,海风一扬,他的部分刘海被吹得朝四处飘,看似凌乱,实则引人注目。
那靠近的人神情恍惚了一瞬,连脚步都顿了顿。不得不说,他这个前不久破格加入科研组的成员好看得紧。
瞧这摇晃红酒杯的白皙手腕,稍有扬起的秀气脖颈,还有这俊朗耐看的五官……配上此情此景和他这矜贵气质,妥妥一副名门望族的精英模样。
见他不回话?桑骆疑惑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那人随即反应过来,问:“你怎么自己在这吹冷风啊?”
桑骆随口回道:“散散心。”
而后,他反问:“你呢?你出来干嘛?”
“找你啊。”覃海说,“组长特地吩咐,让我看好你,绝对不能把你弄丢了,否则我就完蛋咯。”
桑骆笑了笑,没说话。
他不说话,那人便学着他的样子,两只手搭在围栏上,主动找话题闲聊:“骆阴啊,你是组长第一个这么费心照料的组员,我们其实挺好奇的,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流氓般地挑眉一笑,“哎,你不会是哪家名门世家的公子哥吧?”
“不是。”桑骆如实回答,“我和组长第一次见面是在年初的莱洲海的海边,我指导他修复了一个被损坏的系统,然后他就死活要拉我进科研组。”
“是邑系统吗?!”那段时间,科研组成员都去看过那个被毁得彻底的大型机械,几乎每个人都不知如何下手修复。
修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没有彻底还原本来的系统编程。
覃海诧异出声:“当时我一直不敢相信,悄悄跟你说,那时候我就说了组长的那个脑子怎么可能修好邑系统……原来,是有你这个外援啊。”
“组长挺厉害的,几乎一点就通,我只是在旁边说了几句,他就修好了。”
覃海耸了耸肩,不置一言。转而说道:“话说回来,你们俩年初去莱洲海周围干嘛?年初……不是下雪吗?又冷又干的,去那找罪受?”
科研组里,有个喜欢大雪纷飞的时候去户外写真的奇葩组长就够了。别告诉他,这骆阴也和组长这个脑路稀奇的奇葩玩意儿一个样。
桑骆还没来得及开口,似是察觉到什么,眼神一凛,拉着旁边男人衣领,带人急着往后退了两步。
“嘭——”
“嘭——”
“嘭——”
随着三声枪声响起,他们俩方才踩过的地方闪过火花,留下三个黑漆漆的洞。
覃海腿都快吓瘫了,只能靠着桑骆的力勉强站稳。刚刚要不是骆阴及时拉开他,他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他抖着身子问:“什么鬼?”
“海盗。”
桑骆话音一落,游轮的甲板上不断地有人翻身上船,又响起两三声枪响,里面那些富商贵族的尖叫声惊呼声瞬间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