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定居在良州的北燕百姓们,
昨晚入眠之刻,整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了城内杂乱,砍杀声四起,一个个吓得不敢出门。
今晨动静小了,他们正想着查看情况,就直接被东临的士兵给赶出了家,让他们心生恼意。
他们在遇到东临将士赶人的那一刻,人是傻的,
本还以为是自家的军队,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儿后,他们又是怕的,
东临将士何时入城的?
竟然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觉?
他们心中忐忑,
直至到了城门口,发现东临的将士只是想着赶走他们,并无诛杀之意,他们内心的恐惧逐渐消散,
进而,想要厚着脸皮留在这里。
其中,不乏一些为官者。
没错,身在良州城的北燕百姓,不太相信良州就这么如此轻易,重回了东临之手。
他们坚信,只是因为他们的守将耶律雄死了,才给了东临可乘之机,
他们也坚信,北燕那一波又一波的将士们,就快到了,届时,良州一定会重回他们之手。
北燕苦寒,每逢冬日,便天寒地冻,气候恶劣。
定居在良州的北燕百姓,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根本就不想离开,
且,男人们都参军了,他们大多一些年长之人,亦或者北燕有头有脸的人物,最是安于享乐,
遂,一身穿藏蓝色短袍的中年男人抬眸间,看向高高站于城墙的凌云霄,噗通双膝跪地,
“将军,我们只是些寻常百姓,只想过些安逸日子,求求您了,留我们在此生活吧。”
没错,他正是城主之下的,一位官吏。
此刻,他并未知晓城主死讯,只想着,他们城主老奸巨猾,定是隐在了城中,
且不知,东临将士地毯式搜寻,任凭这些百姓们逃往何处,东临将士们皆会不由分说的,将他们赶出城去。
“求求您了……”因他带头,所有的北燕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纷纷跟着屈膝下跪,
霎时,被东临的将士们驱赶到城门口的北燕百姓们,愈发密集。
“我们可都是些老弱病残,经不起长途跋涉。求求你们了,别赶走我们。”
道完,众北燕百姓纷纷附和,
“开开恩吧,别赶走我们。”
“我们舍不得离开这儿。”
东临的将士不杀他们,乃仁义之军,这一点儿让他们心生好感。
如若不然,哪里还有他们说话的机会。
甚至有些北燕百姓,已经动了归属之意,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东临的百姓。”
“对,我们是东临人!”
“……”
北燕百姓们涕泗横流,说的那叫一把鼻涕一把泪。
然,他们的卖惨,打动不了凌云霄一分半毫。
他的面上,不带一丝动容。
他能听这些人说这么多话,是因为,他在细细观察。
他在寻找,这些人的蛛丝马迹。
都杀了吗?他凌云霄不嗜血,从不杀害百姓。
“鸠占鹊巢,还说的这样有理!”忽然间,人群中,响起了一道洪亮女声。
姜玥三人同时望去,
就见一身素紫色衣裙的虞紫烟,迈着步子急速走近。
其余的女人们,因为今晚的战事,不敢随意走动,生怕自己有命出去,没命回。
虞紫烟掩饰不住眼中愤恨,视线扫过身前,那排排北燕百姓。
“这儿,从不属于你们!”
她看向了城楼处的凌云霄,
“将军,这个人留不得!”
说罢,她迅速抽出了腰间藏刀,对准了身前、这身穿藏蓝色短袍的中年男人,
“他是北燕官吏,更是北燕四皇子的人。他若留下,必成大患!”
“杀了他!”凌云霄等的就是这句话。
凌云霄一句落,侍卫秦宇早已近前,手起刀落。
那男人未曾反应过来,人头落地的瞬间,众北燕百姓皆吓白了脸,此刻谁也不想着再留下了,
他们纷纷冲跑到了城门口。
姜玥和张岩并未阻止,而是任由他们出城。
杀百姓,不是他们的初衷,
他们要的,是赶走他们,夺回良州,击垮北燕所有敌军。
北燕百姓们被陆续赶离。
而褪去北燕服饰的虞紫烟、早已折返在良州大街,
她发髻上挽,收起了女儿之态。
她昨晚上,曾和东临将士们一起,共同对战北燕士兵。
她乃武将之女,曾也英姿飒爽,只是一人之力对抗不了北燕众多大军,但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三流的武艺傍身,
对战耶律雄,她是不足,但对付普通的北燕士兵,完全没有问题。
曾经的她有多少无奈,如今就有多少勇气。
若说良州城楼处,为何会如此顺利?
顺利的背后,有夏元辰在做后盾。
……两个时辰前,
良州敌营,
帐内本在熟睡的良州敌将,余莫,后半夜忽然失眠。
睡不着的他手执他们北燕君王寄来的书信,脸上尽是喜悦之态。
“五万援军还有两个时辰便要到了?来的太是时候了!”
“四皇子不日便要来良州了?哈哈哈,太好了!四皇子来了,那东临小儿凌云霄,还不得夹着尾巴连夜逃跑。”
“凌云霄啊凌云霄,你杀了我们北燕这么多将士,这一次,休想逃离。本将定要用你的头颅,来讨个大将军坐坐,哈哈哈……”
原本城外不设军营,
军营,都设在战场。只因现在,幽兰城破。
是以,他们城外军营的所有将士,也就是上次跟着宇文渐一起来的,后来撤兵,退到了此处。
即便他们北燕接连损兵折将,但是他们北漠,可是马背上的天下,有的是强将,
即便他东临凌云霄再厉害,也对他们北燕的大将,斩不尽也杀不绝。
敌将余莫一向觉得,其余大将身亡,皆是因为,他们中了凌云霄那龌龊的圈套。
在他看来,凌云霄为人阴险狡诈,而他,自然不会中了他的那些雕虫小计。
如今,他正想着,如何报先前之耻,
就忽听帐外,哨兵禀告,
“启禀将军,东临军打来了,正赶往良州方向!”
“什么时候的事!”敌将余莫蓦然一惊,怦然摔掉了桌上茶盏,弹跳起身,当即掀帘出了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