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门口,一位身着藏蓝色锦缎长袍的老者静静伫立,那长袍色泽深邃而顺滑,看不出好坏。而老者虽已年事颇高,但身姿挺拔,眼神锐利,透出一股不凡的气度,令人一见之下便能察觉出几分底蕴。他的面容慈祥而威严,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迹,却也赋予了他独有的沉稳与从容。
管家恭敬地引领着这位老者,一路穿过曲折的回廊,步入了木晚所在的东院。院内栽种了各类兰花,一片生机勃勃之景,似乎连空气都充满了治愈的气息。管家在院门口停下脚步,转身对身旁的小厮低语了几句,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且在此守候,务必盯紧这位老大夫的一举一动。待他诊治完毕,无论结果如何,都要立刻向我汇报,不得有误。”
小厮闻言,连忙点头应是,脸上满是郑重之色。他走到院门口,找了一个既能清楚看到院门动静,又不至于太过显眼的位置站定。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院门之上,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院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木晚精致的面容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与温婉。她端坐于案前,目光中流露出对眼前这位老者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当王磊那身藏蓝色锦缎长袍映入眼帘时,木晚不禁微微一怔,随即轻声问道:“您是?”
王磊闻言,连忙上前几步,本欲依着旧礼,对木晚俯首作揖以示尊敬,但行至半途,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与场合,迅速调整姿态,改为直立作揖,动作间尽显谦逊与谨慎。“木小姐,老朽乃是大公子特地请来为您诊治病情的。”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木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应该没什么事了,昨日睡得甚好,感觉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王磊敏锐地捕捉到了木晚话语中的微妙拒绝,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心中暗自嘀咕:“这下可棘手了,若不能顺利完成诊治,和那位可不好交代呀。”他迅速调整情绪,不让丝毫的慌乱外泄,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同时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几乎是贴到了木晚的身前,但又不失分寸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木小姐,请您一定要相信老朽的医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但更多的是对医术的自信和对患者的关怀,“我知您或许有所顾虑,但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您把个脉。这不仅仅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更是为了能让请我来的大公子安心。您放心,这个过程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也绝不会给您带来任何不适。”
木晚望着王磊那略显激动的神情,想到对方是哥哥跑了好几日找到的。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动作幅度虽小,却让王磊松了一口气,自己可算是活下来了!
“好吧,那就麻烦您了。”木晚的声音柔和,她轻轻伸出手腕,放在了王磊上前放置在桌上的脉枕上。
王磊又从袖中掏出了一块帕子,搭在了木晚的纤纤玉手之上。他轻按木晚的手腕,闭目凝神,细细把脉。
片刻之后,他眉头微蹙,又换另一只手复诊,心中已有了几分计较。
他抬头对上木晚的视线,“小姐之症,非外感风寒,亦非内伤杂病,乃是忧思过度所致。”
兰儿听后,心中一惊,忙问:“怎么会是这个病症,何以见得?”
王磊细细地分析着木晚的脉象,缓缓而道:“小姐脉象细弱而弦,正如古籍所载,此乃肝气郁结之典型征象。肝气不畅,则气血难以流通,加之小姐面色微微发白,眼神之中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淡,显然是心中积郁已久,未能得到及时的舒解。古人云,忧思伤脾,脾虚则气血生化无源,小姐近来精神不济,实则是此理也。”
木晚静静地听着王磊的分析,心中暗自点头,觉得他所言极是。自己确实是因为想的太多,又控制不住去猜测,去疑虑…
王磊见木晚神情微动,知她已有所触动,便继续说道:“老朽方才还注意到小姐指尖颜色略显异常,是否近日受过伤?不知可否让老朽再仔细查看一番?”木晚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将手再次伸向了王磊。
王磊小心翼翼地捧起木晚的手,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圈,只见四根手指的指尖色泽虽略显苍白,但并无大碍,伤口看起来恢复的很好,心中松了口气。他放下手,沉吟片刻后,提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张药方,那字迹苍劲有力,只是这张药单的第一列写了一个启字。
“此药方乃老朽精心配制,以疏肝解郁、健脾益气为主要功效,需小姐连服七日,方可初见成效。”王磊边说边将药方递给了木晚,“服药期间,还需注意饮食起居,忌食辛辣生冷之物,以免伤及脾胃。同时,小姐需放宽心怀,多思无益,不如将心思寄情于琴棋书画之中,或是外出散步赏花,以自然之美景来疏散心中郁结之气。”
王磊的话语充满了恭敬,兰儿接过药方,感激地看了王磊一眼,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严格按照这位老者的嘱咐去做,让她家小姐早日康复。
木晚见王磊诊断完毕,便轻声吩咐兰儿:“兰儿,你去送送这位老先生,务必妥帖。”兰儿闻言,立刻上前几步,恭敬地引领着王磊向外走去,还不忘回头对木晚投以一个安心的眼神。
在王磊即将踏出门槛之际,他再次转身,对着木晚深深作了一揖,那姿态既是对医术的尊重,也是对病人的关怀。“小姐,请务必保重身体,万事放宽心,按时服药,相信很快便能恢复如初。”言罢,他才在兰儿的陪同下缓缓离去。
待王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木卿羽就从外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关切的神情。“晚儿,看过了?那位大夫怎么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木晚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她轻声询问木卿羽:“哥,今日那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你是如何得知并请来的呢?他感觉很不一样。”
木卿羽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对妹妹的宠溺与呵护,“晚儿,你可知道这民间近来有家医馆名声大噪,说是医术非凡,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我得知后,便亲自前往探访,想为你寻一位良医。在众多医师中,我特意挑选了那位年岁最长、看起来最有经验的老者。”
木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转为深思,“原来如此,民间竟有如此奇才。不过,哥,你不知道,这位大夫的礼节之周全,言谈举止间透露出的那股从容与自信,实在是非同一般。我猜测,他或许原来是在宫里办事的。”
木卿羽闻言,脸上掠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沉思起来,“宫里?”
木晚轻轻点头,“对,礼节过于到位了,又拥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哥,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木卿羽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木晚的头,“晚儿,你我兄妹之间,何须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