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初开解了一会儿凌玄,心里放不下寻烟,先离开了。
凌玄在屋顶吹了半夜的冷风,他心下立即有了决断,他爱的是水苏这个人,不管是疾病困难,生老病死,都不能阻挡他的爱。
想通了一切,他径直来到微生颜院子,眼下正是半夜,他也不敢打扰主子休息。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等着天一点点变亮,微生颜正在坐月子,休息规律,早上醒的很早。
刚被调来伺候微生颜的绿芽一开门就看到了凌玄,吓了一跳。
看着他身上的露水,以及冰冷的神色,绿芽怯生生地问道“您有事吗?”
她们这些人刚调到主子身边,也知道主子有一批暗卫,此人的着装也说明了一切。
她心里着实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因为自己而误了主子的大事。
然而,即便内心充满了恐惧,她还是强忍着这份胆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只见凌玄微微抿起嘴唇,轻声问道:“不知主子是否已经醒来?若是可以见人的话,还望能替我通传一声!”
绿芽听后连忙点了点头,回应道:“那您可能还需要再稍微等待片刻呢,主子此刻正在洗漱,估计还得有一阵子才能结束!”
凌玄赶忙应声道:“好的,那就麻烦您待主子收拾妥当之后告知于我。”
说罢,绿芽便打开院门走了进去,随后又转身回至房间内。
此时,屋内还有其他几位丫鬟正围绕在微生颜身旁,悉心地侍奉着。
绿芽款步上前,来到微生颜近前。
令人惊奇的是,她的眼神之中全然不见方才面对他人时的怯懦之色,反倒是流露出一种落落大方的仪态来。
只听得她恭声说道:“小姐,凌玄大人此刻正在院门外求见呢,依奴婢之见,他恐怕早在半夜时分就已抵达此处等候了!”
微生颜闻此言语,先是微微一怔,而后任由身旁的侍女轻柔地为自己擦拭着脸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道:“凌玄?”
绿芽见状再次轻点螓首,表示确认。
微生颜抬眼望向眼前这位身着一袭绿衣、长着一张可爱娃娃脸且看上去楚楚可怜的绿芽,看上去玩味十足。
毕竟,谁能想到这般惹人怜爱的外表之下,竟隐藏着一颗狠辣的心肠。
而且,绿芽最为擅长之事,便是巧妙地利用自身的这些外在优势去达成目的,其手段可谓是常人难以想象。
“绿芽,依你看,他为何而来?”
绿芽轻柔地接过帕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微生颜身旁,然后轻轻地执起她那纤细的玉手,仔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她一边动作轻柔地擦着手,一边轻声说道:“凌玄大人对水苏可谓是一往情深呐,小的听闻昨日他俩闹得不太愉快,最后竟然不欢而散。
依小的看,此事恐怕与您生产,水苏膝盖受伤有所关联呢!”
微生颜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绿芽的说法。
其实,关于自己难产以及水苏因陪伴自己而落下病根这件事,她也是昨晚才从绿芽那里知晓的。
绿芽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得力助手,可以说是她的“眼睛”。
在她的手下,跟随者众多,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无一人背叛过她,这里面自然少不了绿芽的功劳。
此次之所以将绿芽调来身边,一来是因为当下确实无人可用;二来嘛,则是因为已经许久未曾听过绿芽向她汇报情况了。
想到此处,微生颜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罢了,他们俩呀,都是痴情之人。
水苏那边你替我去瞧瞧吧,我记得你的医术还算不错!现在就让他进来吧。”
绿芽恭敬地应了一声,屈膝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当她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脸上原本恭顺的表情瞬间又变回了那副怯弱的模样。
微生颜坐在床榻之上,回想起刚刚听说的关于水苏所做的那些傻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
与此同时,更多的则是对这个傻丫头深深的心疼。
水苏正值青春年华,如果真的因为照顾自己而导致今后再也无法站立行走,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就在这时,凌玄迈着大步走进了房间。屋内弥漫着的温暖气息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原来,此时的微生颜正在坐月子,室内外较大的温差使得刚进门的凌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
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微生颜,凌玄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主子恕罪,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可是属下实在等不了了!”
微生颜抬手“有事说事,你是知道规矩的,我不喜欢讲究这些虚礼。”
凌玄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人似乎有些多,微生颜察觉他的眼神,事关水苏清誉,微生颜也要慎重。
“绿荷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人都退了出去,微生颜一个眼神,绿荷点头,搬了个凳子放在帘子外“凌玄大人请坐!”
“坐下说话吧!”
凌玄坐得规规矩矩地,高大的身子在凳子上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等了半夜,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说吗?”微生颜看凌玄一直没说话。
凌玄屁股还没坐热,又站了起来,跪在地上“主子,属下还是这样说话好。”
微生颜捂了捂唇“你还真不愧是北初带出来的,说的话都差不多。”
“随你吧。”
凌玄微微垂首,语气诚恳而又带着些许惶恐:“主子,属下自知僭越,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向您坦白,属下喜欢上水苏姑娘了。”他的目光闪烁不定,似是害怕惹得主子不快。
微生颜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缓声道:“凌玄啊,这世上之人皆为肉体凡胎,七情六欲本就正常,又何来僭越之说呢?
爱,乃是这世间最为美好之事,只可惜,大多数时候人们都无法保持其纯粹性,反倒让各种世俗的东西玷污了这份美好罢了。”
她的这番话,既是对凌玄所言,却也像是在告诫着自己。
回想往昔,初入宫时,她何尝不是怀揣着目的而来;后来与祁御之间产生感情,起初亦是建立在利益之上;至于出宫后与战冥熙再续前缘,说到底,不过是不愿让自己抱憾终身罢了。
想到此处,她不禁自嘲地轻笑一声,心中暗自嘲讽道:自己向来瞧不起他人的种种行径,觉得他们虚伪、卑鄙,可到头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沉默片刻之后,微生颜收敛思绪,看向凌玄问道:“凌玄,我料想你今日前来,应不止是为了告知我此事吧?”
凌玄连忙点头应道:“回主子,确实如您所料。
属下心悦水苏已久,然而近日来,不知为何,她的心情似乎颇为低落,甚至有意要与属下划清界限。
属下实在无计可施,故而斗胆恳请主子能大发慈悲,帮属下在其中周旋一二,好让属下能够知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说完,凌玄再次深深低下头去,静静等待着微生颜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