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房里躺着七八个要死不活的工人,再增加一个也不多,两个用布条捂着口鼻的守卫把他丢到角落里就把门关上走了。
半夜的时候,江侍郎悄悄爬到门口,把门内地上剩下的三碗清粥一饮而尽,轻轻推了推门。
门只是带上,并未锁死。
他推开一条缝伸头出去观察,发现守卫都在十多米外。
不死房到山壁只有几米,顺着山壁逃跑,是唯一逃跑路线。
运气不错,江侍郎弓着身体一步一步移到山壁处,守卫并未发现。
又从山壁弓着腰进入草丛,找到攒下的绳子、一块锋利的石头、一根他从王贵那里顺来的火折子。
回到山壁处,又从岩壁的石头缝里摸出四个已经干了的黑面馒头。
江侍郎蹲着把绳子接上,倒是有几十米长。
把绳子一头绑在腰上,他寻到悬崖边那棵早已看中的松树,把绳子绑好,就往绝壁下面滑。
所幸是半夜,也看不清下面,只顺着绳子蹬着岩壁往下就行。江侍郎虽是文官,但平时有时间也会进行蹲马步、跑步等简单的强身健体锻炼。
现在憋着一股逃出生天的决心,下滑速度并不很慢。很快绳子就绷直了,但是江侍郎还在半空吊着,从来往的风来感受,离地面还遥遥。
山顶并无任何声音,说明还没有人发现他逃跑了。
这个结果他预料过的,当下也不耽搁,趁着夜色又往上攀爬,到了顶上松树的时候,矿场还很安静。
江侍郎预计自己已经浪费了一个多时辰,且体力消耗巨大,人也口渴得厉害。
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左右。
他在考虑是换棵树继续逃跑还是睡一天明晚再逃?
原本想着下去几十米即使到不了底也该隔底不远,中途遇到个平台、大树等可以歇个脚,等白天再寻别的逃生之计。
谁想一路下去都是没法落脚的峭壁。如果再次下滑还是这般情景,难道又再次爬上来,就怕没那个力气了。
但是只犹豫一瞬,他就决定继续逃跑,多留在矿场一天,会增加很多不确定性。
他弓着身体挪动到十多米外,那里还有一棵大树,那棵树对着矿场那面是几棵矮树。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这棵树,是因为这棵树离矿场管事室要近些,且树旁就是巡夜的必经之路。
刚到树前,还未钻进矮树丛,就见管事房门口亮了几个灯笼,看来矿场守卫巡夜时间到了。
忙屏住呼吸,趴在地上。
巡夜的几个人边说话边走,很快就到了江侍郎面前。
江侍郎能清晰地听到几人呼吸,那脚步声更是每一步都踩到他的心口上。
几人说的话倒是没啥意义,一路讨论的都是刚才谁输谁赢,应该是一直在打牌值夜。
几人走远后,江侍郎闪身进了矮树丛,矮树丛很密,只要他不发出动静,那几人走回来都不会发现他。
江侍郎飞快将绳子绑好,立即就往下滑。
有了滑过一次的经验,这次下滑更快了一些。
下滑了二十来米时,感觉脚下一空,心下大喜。
天不绝我,应该是处洞穴。
摸索着抓住一棵树,慢慢就踩到了地面。
江侍郎掏出火折子,仔细观察四周,是个两米见宽的洞。
江侍郎解开腰上的绳,往洞深处走去
这是一个野兽都来不了的洞穴,鸟儿却不少。鸟在岩石的缝隙处筑巢,。
看到带着火折子的人走来也只是发出几声啾啾,并未大规模惊飞。
再往里走,就听到了水声。
顺着水声的方向走,摸索着喝饱了水,退回来继续往原路前行,又是岔道,又是拐弯,似乎一直在往上爬,很多地方还很陡峭,江侍郎边走边用那块锋利的石头在洞壁上画出记号。
也不知走了多久,江侍郎看到顶上有微弱的天光,晓得这洞能走出去,也明白天要亮了。
他飞快地顺原路返回。
到了洞口,天色已快大亮,估计是卯时末。
山顶还很清静。
江侍郎观察四周,下面果然深不见底。
江侍郎用火折子把绳子烧断。把自己重新绑在洞口的那棵大树上,顺着粗壮的藤蔓尽量往上攀登,到实在无处落脚了,才把垂下来的绳子用那块锋利的石头割断。
然后沿着藤曼又往下爬,回到洞里。
他估了下刚割下来的绳子,大概有六七米长。
他略微安下心来,即使上面发现了,顺着绳子下来也只能下来十多米,上面的人肯定会认定自己掉到崖下粉身碎骨了。
把两截绳子绑在腰上,江侍郎拿着火折子顺着记号往洞里摸索着攀爬,大约一个时辰后,越来越亮,终于,他来到了夜里看见天光的地方。
这处的洞比较宽,斜上方有个半米左右的天窗,此时光线从天窗射进来,洞里居然有了云蒸霞蔚的感觉。
江侍郎观察这般景象,只是有光,并看不到天,那这洞口就应该是在森林里。
江侍郎掏出一个馒头,就着洞壁的水,囫囵吞了下去。肚里有了点饱腹感,手上就有了点劲,很快就爬到了洞口不远处,再无任何东西可放手脚了。
江侍郎观察,自己的旁边是树根,三米多远处有块鼓出来的石头,石头旁边就是洞口。
江侍郎只思考了一瞬,就下了决心。他解下腰上的绳子,把两根接成一根,穿过最粗的那根树根,又把绳子下方也打上两个结。
不成功就成仁。
如果荡过去踩在那块石头上,就算脱险,如果中间失手,就算寿终。
还好,上天被他的决绝打动,他有惊无险地落到了石头上,翻身爬出了洞。
果然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
这一番动作,倒是一身汗水,江侍郎歇了一会,判断方向,想着往山下走应该没问题。
就这样边走边用石头在树上做记号,又下又上向着东边走了整整两天,还是在大山里。
三个馒头早就吃完了,森林里到处是水,山鸡兔子挺多的,奈何不会打猎,又处在体力崩溃的边缘,好在野果也不少,勉强能果腹。
白天有太阳,不觉得冷,夜里就恼火了,寒风呼呼刮着,只能靠着避风的石头打个盹,所幸大型动物一个没见。
然后就是在一个黄昏,又饿又困,一脚踩空……
直到第三天,才被两个打猎的兄妹发现,背回了家。
猎户兄妹姓周,父母去世后,兄妹在这深山里相依为命,妹妹被哥哥保护得很好,必须买点油盐酱醋米面了,或者要卖猎物,都只有哥哥去镇上。
兄妹俩也不会攒钱,更不会疯狂打猎,不过就是需要买东西的时候就去打几只山鸡野兔。
哥哥把受伤的男子放到床上,对妹妹说:“我看这个小伙子不错,虽然瘦了点,但五官端正,醒来后就让他和你成亲。”
妹妹推辞:“哥哥你比我大三岁你还没成亲呢。”
“哥不着急,成亲得看缘分,你的缘分来了你就先成亲。你十七岁了,姑娘家这个年纪还没成亲就成老姑娘了。”
“哥,咋这样说你妹妹。我一会烧香告诉爹娘,就说你嫌弃我。”
“哎,哥让你成亲,也是为了让爹娘放心呢,成亲也不搬走,咱就住这山里,哥可以养活你们。”
妹妹想了一下,爽快道:“好吧,听哥哥的,下次也帮哥哥捡个嫂嫂回来。”
昏迷不醒的江大人的终身,就这样被单方面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