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萱冷哼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
装什么大尾巴狼?
难道不是痴恋淮哥哥许久,他却始终不为所动,然后就利用家中权势威逼利诱,还让家里找上淮哥哥的父皇,甚至说出了【不求正妃之位,只求能当一侧室,能陪在九皇子身边便心满意足了】这种不知廉耻的话。
若非如此,淮哥哥的父皇怎会不好意思到宁愿罔顾他心意,也要将之赐给他做侧妃?
赵侧妃要是知道楚定淮这么颠倒黑白,怕是能当场气得吐血。
她是家中嫡女,痴心楚定淮这虽不假,但她也不至于如此下贱,非得腆着脸求一个侧室之位。
楚定淮生母只是低微宫女,又早就逝去,他一个幼子在宫里过得艰难,也就是前些年突然入了皇帝的眼,才慢慢崭露头角。
赵家与陈家有隙,陈家与宫里的贵妃和二皇子互为依仗,气焰嚣张,赵家怕日后楚定源得了皇位自家没好果子吃,这才决定趟皇子们夺嫡这摊浑水。
赵家原本看好的是四皇子,可就在要凑上去的时候,四皇子被陈家抓到小辫子踢出局了,正好这时楚定淮横空出世,就成了赵家择出的绩优股。
当时的楚定淮母家低微,朝中无人,却偏偏有野心有头脑,又年纪小不易被陛下忌惮,正是上好的谋取从龙之功的对象。
一个有心,另一个也不是无意,偷摸着接触了几下自然而然就确定天使合伙人的关系。
楚定淮在朝中没有实权,所以在无法给出实实在在利益的情况下,一个正妃之位就是最好的笼络手段了。
只是赵家在朝中势力仅仅略逊于陈家,楚定淮刚得了皇帝看重,他们就急不可耐地要将女儿许给他,打量着皇帝是个傻子?看不穿他们昭然若揭的野心?
于是他们就努力将合谋夺嫡变成青春少艾的风流轶事,一起在皇帝面前做了个戏,上演了一出痴心女子恋俊郎,真心无悔,宁愿做小也必得嫁他的戏码。
此举虽然有些影响名声,但齐国对于名声也没抠得那么死,只要最终的目的能达成,那先期的投资都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他们的本心还是冲着做正妃去的,赵大人的原话是:“家中女儿不晓事,自那日见了九皇子便害了相思病,家中老母心疼孙女,也满心愁绪,日夜焦心。
臣自知九皇子年纪尚小,又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定是不缺大家闺秀倾心的,只是臣迫于孝道与爱女之情,想为之跟陛下求一求,哪怕是能为她求一个侧室之位,也算全了她的心思,好叫长辈安心……”
他姿态摆的极低,本来皇帝都打算遂了他们的意,让二人定下婚约的,结果被陈贵妃知晓,吹了吹枕头风,成功引起皇帝的猜疑之心,然后赐婚的圣旨上正妃就变成了侧室。
楚定淮没什么损失,甚至还可以说是大赚特赚,可赵家着实是丢了个大脸,陈大人知晓内情后笑得直打鸣,还屡次以此讽刺赵大人赔了夫人又折兵。
后来此事在楚定源一脉不怀好意的添油加醋下就演变成了楚定淮讲给江宜萱听的那一版本。
圣旨既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任是赵家再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赵珠儿只能在及笄后满心不甘地嫁过来。
外人不知其中内情,他楚定淮还能不知?
楚定淮明明在圣旨颁下之后上门致歉,更是允诺她嫁进来之后,府上内宅大权悉数交给赵珠儿,无论日后后院进多少女人,都越不过她去,待夺得大位,定当册其为后,楚定淮长子也必出自她腹云云。
当时的承诺有多诚恳,现在忘得就有多彻底,好家伙,穿上裤子就不认账了,还特么反咬一口。
江宜萱自认为得了楚定淮真心,丝毫不怵眼前这个所谓的侧妃,只见她故意歪着头,挑起一边的眉毛,投过来的视线满是鄙夷,说话看似慢条斯理,实则透着不加掩饰的得意。
“哦,原来只是个【侧妃】娘娘啊,你这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是淮哥哥的【正头娘子】呢,淮哥哥亲口允诺我不必对他后院的人行礼的,怎么,你对淮哥哥的决定有意见?”
赵珠儿自嫁过来伊始便统管后院,那些侍妾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她也一向以女主人自居,何曾受过这等闲气,不过是一介民女,竟然如此大放厥词,她气血翻涌,怒不可遏地吩咐侍从。
“把她给我拿下,赏她四十大板!”
江宜萱瞬间慌了神,她是受过板子的,不过几个板子,她便痛到晕厥,这四十个板子下来,她焉能活命?
她身边也有楚定淮安排的侍从,她尖声命令侍从们拦下赵珠儿的人。
一边是九皇子的心尖尖,一边是后院实际上的女主人,侍从们两面为难,只能硬着头皮拦一拦。
这时候就体现出赵珠儿往日里的手腕了,一声令下,她的手下凶神恶煞地上前,而伺候赵珠儿的侍从唯唯诺诺,不堪一击,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制住,场面上几乎是一边倒。
很快江宜萱就被几个粗使婆子抓住,将她拖拽到院子里。
自有机灵的仆从置办好茶几座椅,赵珠儿施施然坐上椅子,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看见院中央被按在板凳上动弹不得的江宜萱,她心里的郁气总算散了一些了。
江宜萱受制于人却仍然不愿低头,咬牙切齿着威胁:“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等淮哥哥回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快把我放开,否则……”
她的威胁在赵珠儿看起来只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罢了,赵珠儿笑靥如花,狠辣的话语却从饱满殷红的唇中吐出。
“扒了她的衣服,给我狠狠地打!”
另一边的负霜,正蹲在城外村庄的杂物堆里埋伏,等待着齐匪到来,久等不来,无聊之际便让九真读原小说解闷。
“我说,男女主该到北齐帝都了吧,他俩现在干嘛呢,不会还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男主斗兄弟,女主斗小妾吧?”
九真一愣,思考了一下低头看看手里的小说,迟疑着回答:“还真有可能!”
负霜呸了一口,顺便吹走嘴边的草屑,吐槽道:“该不会还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男主去上班,女主被恶毒女配按着打,然后千钧一发之际,男主驾到,说【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敢动她,我要休了你巴拉巴拉】,接着把女主搂在怀里,狠狠打脸恶毒女配,女主再一次被英雄救美,感动得泣涕涟涟。”
此时九皇子府内,楚定淮将花容失色的江宜萱揽在怀中,霸气狂放地睥睨地上跪着的赵珠儿一众人,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赵侧妃,是谁给你的胆子,竟如此放肆,擅自闯入主院,还对我的客人动辄殴打,毫无大家风范,看来是我九皇子府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江宜萱双手蜷缩在胸口,脸颊散发着柔和的红晕,双目含泪,却又闪烁着信任的星光,她深情凝视着楚定淮,耳畔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