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于精神病院的温墨纶看起来与其他病人格格不入,他总是安安静静,乖巧顺从,常常坐在某一处呆呆地想些什么。
医生让他吃药他就吃,护士小姐让他出去晒太阳,他就去。
他有着大把的时间发呆,想着上辈子的事儿,思索着这辈子的事儿。
温墨纶最近总是会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儿,负霜说得没错,他是天生的魔鬼。
最早有记忆的时候大约是两三岁,他觉得所有会呼吸的东西都没意思得紧,哪怕是一直关心爱护他的父母。
爸爸妈妈带他去乡下,他不想去,他只想在家摆弄玩具,他最喜欢的就是父母给自己买的听诊器和玩具的手术用具。
但在乡下,他找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那是一只小鸡,很小很小,毛茸茸的,用手用力一拽,就能把它的腿拽掉,断开的截面有意思极了,甚至能看到鲜红的肉在动。
后来被爸爸妈妈发现了,他们大吵了一架,又哭又闹,然后带自己去医院,前前后后去了好几家医院,可好像结果没有什么改变,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后来学习了人类的情感之后发现那眼神中的情绪叫做害怕、心痛、煎熬……
他们开始严密地监督自己,说实话,挺烦的!
稍长大一点的时候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把一只流浪猫开膛破肚,果然,比小鸡仔有意思得多。
这样的事儿干了几回,就被抓到了。
真可惜,就是后来有一回,往一只怀孕的流浪猫身上浇开水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后来就他们看自己看得更紧了,好吧,先忍一忍。
学习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医学也挺简单的,学了医学之后更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做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
解剖课太少了,自己能做的事太少了。
要是能有个实验室,做一做想做的事情该有多好,可是没有钱,人好像很值钱。
莫英能换钱。
爸爸妈妈也能。
付爽也能。
不,付爽有更重要的用途。
付爽是不一样的,她真是太特殊了,不论是重生,还是现在好像直接换了灵魂,都太特殊了,好想把她活着解剖一下,好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特殊,要是也能看到红色的跳动的肉就好了。
与那个女人想得不一样,他其实很盼着她来精神病院看自己,真想知道她的秘密呀,要是她能偶尔提起个一言半语的,该有多好。
可是她不常来。
如果能再重生一回,要更小心一些,最好给她注射上镇定剂,然后直接解剖,否则她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就会阻拦自己。
静静等待,静静蛰伏,总会有机会的。
精神病院有些无聊,温墨纶开始写起了日记。
4月17日晴。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今天护士小姐说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是那个神秘的女人?
她是怎么下手的呢?真想知道呀。
4月30日晴。
今天右脚突然不能动了,差点摔了,它不能动,但是有知觉,我看了它很久,应该是她的手段。
5月10日阴。
她今天来了,问我怎么样,喜不喜欢她送的礼物,他们都以为她问的是我喜不喜欢那个蛋糕,但是我知道,她是问那不受我支配的右腿。
我说喜欢。
医生查不出来,我真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6月11日
下半身都不能动了,是不是很快就轮到上半身了,唉,到时候就没办法写日记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多告诉我一些东西呢?
……
日记的最后一篇停留在6月20 日,付爽与温墨纶的初次相遇就是这个日子。
负霜在七月份接走了温墨纶,医院给出的诊疗结果是他陷入了不明原因的昏迷,简单来说,植物人状态。
负霜的甜品店的生意很好,分店一家一家地开,国际甜品研究协会已经授予她【高级甜品师】的头衔了,她学什么都能学得好,下一步想开个甜品学校。
她现在的名声很好,专业技术过硬,人品高尚,即使丈夫曾经对不起自己,却还是对他至死不渝,花重金让植物人的丈夫住最好的病房,用最贵的仪器,定时去看他,也不愿意再找伴侣。
负霜其实觉得温墨纶难对付得很,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是个没有任何弱点和软肋的【人】,他不怕死,不怕痛,不怕失去任何东西,那到底怎样才能让他痛苦呢?
有一个想法渐渐浮出了水面。
温墨纶是一个有意识的植物人,负霜在取出寰轮眼之后对他做了一些手脚,最多一年的光景,他的身体就会慢慢地丧失所有机能。
他不能动,不能说,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自主大小便,但是他有意识,但是他有知觉。
他可以思考,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可以感受僵硬酸疼的身体,甚至每一次大小便失禁他都有感觉。
他的病房被负霜要求绝对安静,负霜每一次去看他也尽量不会出声。
他得忍受长久的孤寂,那是一个只有他自己的空间。
这样的孤寂,在负霜隔个三五年就给他喂颗废丹的情况下保持了六十三年。
没办法了,付爽的身体只能活到这时候,对温墨纶的惩罚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也不知道终于被拔管的温墨纶有没有松一口气。
负霜在这个世界里在世界各地建立了付爽甜品学校,也开了很多店,当你有一门特长特别长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把你奉为上宾,顶级富豪想吃负霜亲手做的食物也得提前预约,费用也十分高昂。
做食物很有意思,负霜还拜了一个国宴大厨做师父,将自己的厨艺范围扩大了一些。
最后连国宴上的部分食物和甜点都是出自负霜之手,她渐渐地成了一个招牌。
负霜赚了很多钱,按照从前世界积攒的经验和运作的办法,她先投资一部分,让钱生钱,然后设立基金会,分门别类地帮助人或者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