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负霜含笑的眼眸,孟加益眼神闪了闪,然后缓缓低下了头。
他好像能听到自己身上传来的心跳声,砰砰狂跳的心脏像是在打鼓一般,他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身体,捏紧的手心里传来黏腻之感。
万千思绪在脑海里翻腾,孟加益眉眼闪动几下,为了缓解这种紧张,他再次扯了下嘴角,故作不解地反问了一句。
“殷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太明白。”
负霜身子再度前倾了一些,凑近到他的身前,呵气如兰道:“你懂我的意思的,不是吗?如果你非要我说的清楚明白些,那就是——”
负霜从容不迫地退了回去,双手交握,好整以暇道:“别再打我的主意,也别再打任何一个女孩儿的主意。”
孟加益瞳孔骤然间一缩,心中翻滚起了惊涛骇浪,一下子面无血色,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脸色也迅速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知道了!
负霜轻轻靠在座椅上,双臂环抱,上上下下地审视这个面色僵硬的男人。
孟加益察觉到自己手指的颤抖,迅速将手收起,放到桌下,紧紧地攥住。
突发的事件打乱了他的计划,可就在这惊险的关卡前,他脑子也没闲着,而是飞快地想着对策。
他颇有些惊惶地思考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底气,这才抬眸看向负霜,眉宇间的温和沉稳尽数化为冰冷与厌恶。
孟加益寒声道:“我的确是不知道殷老师为什么要说出这种无厘头的话,我是很有诚意地想跟殷老师交往的,就算殷老师看不上我,也不应该说出这种让我也不要找别人的话。”
他对负霜的警告嗤之以鼻,不仅不打算收敛,甚至还因为这个他厌恶至极的殷负霜而更勾起了他的逆反心理,也增添了对女人的恶意。
他就是要找个女人当生育工具人,她能耐他何?
她没有证据!
一切都是她的无端揣测,不过是一句评价别人的话罢了,撇清自己的办法比比皆是,他大可以说一切都是她的脑补。
他自来谨慎,对这件事儿捂得严实,从没有对外出过柜,更没有显露过什么端倪。
以往的约会几乎都是用化名进行的,便是跟谢同光交往了两年,他也十分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丝毫的图像证据,谢同光甚至都没有一张他俩的合影。
他把孟加益这个身份与他的爱好割裂得很开。
若非之前与谢同光以合租的名义同居后,不小心被来看自己的父母撞破,他最起码还能再快活几年。
孟加益他本来就是打算玩几年就收心,伪装一阵子好好地成家生子,被撞破在意料之外,但后续的解决办法却是他早就想好的结局。
分手,辞职,回老家,骗个女人生孩子,然后就可以继续从前的路。
无非就是这些计划提前一点而已,无非是暴怒顽固的父母难搞一点而已,他招架得住。
现在就被人看破亦是他没想到的,可那又怎样,还是之前那一句,她没证据!
看见他这样的反应,负霜眸底闪过一缕讶色。
心理素质不错。
怪不得能把殷负霜玩弄在股掌之中二十年。
她打量孟加益的眼神里夹杂着危险的精光,可瞳色却在瞬间冷了下去。
总有些人在作死的道路上速度七十迈,不仅不认错,还妄想倒打一耙。
见负霜只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嘴里却不吭声,他越发觉得对方手上没什么底牌,不过是一点猜度而已。
就算侥幸猜中了,又能怎么样?
于是他更加得意,轻蔑地笑笑后开始了挑衅,脸上满是骄矜之色。
“陇安市的未婚女性们好像数量还不少,我自认为也算条件不错,有些女人可是求爷爷告奶奶地想跟我相亲呢,虽然没能跟殷老师有一个好结果会让人感到遗憾,但仔细一想,我可以选择的选项还是很多的。”
负霜眸色沉沉,耐心消磨得越来越快。
孟加益嚣张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精明的眼睛里满是冷酷之色,心中恶意犹如燎原之火,不可遏制地燃烧了起来。
“殷老师,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负霜猛地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接着端起杯子 ,劈头盖脸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装你妈呢,骗婚狗还有脸搁我面前横,老娘抽你怎么了,你看看我能拿你怎么办?抽不死你个不要碧莲的贱人!”
杯子的质量很好,砸在他的头上并没有碎裂,只在洒了里面的茶水后掉了下来,落到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然后咕噜噜地滚了一阵后自己停下了。
混合着茶叶的水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弄湿了他的衬衣,黄绿色的茶水在他的浅色衬衣上格外显眼,对于有洁癖的人来说,这是绝对难以忍受的。
负霜还看见有几片茶叶紧紧地贴在他的头发和面庞上,显得他有些错愕的脸滑稽极了。
孟加益惊愕万分,几乎是在须臾间,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面前这突然暴起的贱女人打骂了一通。
他伸出手颤抖地指向对方,眉眼间阴鸷顿生,满是痛恨与愤怒之色,气愤到了极点,却吐不出只字片语。
旁边的顾客和老板也诧异极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他们看起来好像不欲过来,以免加深现场的矛盾或是受到波及,但实际上都竖直了耳朵,眼睛也有意无意地向这边瞄,难以违背人爱看热闹的天性。
孟加益的脸颊因为气愤而涨得通红,眼睛里也冒出了红丝,目眦欲裂,呼吸粗重,嘴唇紧紧抿着,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咯咯作响。
他从未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羞辱到如此地步,这一刻,对面前女子的恨意几乎到达顶峰。
旁观的老板、侍者和客人紧张而又激动地看着这一幕,有个女客人注意到了孟加益捏得紧紧的拳头,略有些担忧地看着负霜。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率先出声,打了个圆场。
“有事儿好好说嘛,不能动手的。”
看起来是在说负霜,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孟加益。
这句话像是陡然间点燃了孟加益的心火,他倏地向那女顾客射去狠戾的目光,阴沉而又可怖。
那女顾客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轻轻抚着胸口平缓情绪,嘴里埋怨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拽什么拽嘛?骗婚被拆穿还好意思瞪我。”
孟加益看见了那女顾客在嘀咕些什么,这使得他更加怒不可遏。
女顾客能嘀咕什么?总不可能是在说他好话吧?
他愈发恼羞成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扬起手就想打负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