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冬显然不是个脑子不灵光的,看见负霜突变的表情和急促喊出的问句,她心思回转间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蓦地瞪大双眼,为脑海中与负霜如出一辙的猜想而心惊。
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她眼神渐渐茫然起来,口中呢喃的话语仿佛并不经过脑子的加工,只是一股脑地全部说出来,好让负霜知晓。
“乔二的病?他、他小时候就身体不好,我妈,我妈在的时候说过,他是娘胎里的不足,病?一直都有?
所以一直病恹恹地也没人觉得不对,这些年,这些年我迷糊着,他们来看我我也没法给出反应。
我很久没见过乔二了,他的病我不清楚,但是上次他俩说他抢救了一整天才抢救回来,说他肯定活不长……”
想到乔家,她心情低落了些,父母去世多年,她深受父母遗泽庇佑,也得了乔家的许多照顾。
可饶是如此,在想到张惠与牛栋梁的那些暧昧互动之时,她也还是不免迁怒于乔家。
想到自己之前称乔二为张惠她男人,冯小冬心情复杂了起来。
物是人非,她以前对乔家的同辈人喊过哥哥姐姐,也喊过不太尊重的绰号,却从没有用过这种生疏而又不客气的称呼。
负霜闻言便轻轻挑了挑眉,并很奇异地关注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点:“你家背景还挺硬?跟张惠她前夫家还有关系?”
前世的前夫,这辈子还是现任。
冯小冬像是一下子被人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扯醒,为负霜略显奇葩的关注方向而嘴角一抽,然后便是淡淡的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她扬起下巴朗声道:“我爸妈都是英雄,就算已经不在了,那也是为国尽忠的战士,他们才是我最值得自豪的家世,什么背景不背景的,你也太资本主义做派了,那是革命友情……他们走之前是乔二他大伯的属下。”
话音刚落,冯小冬又提起了牛栋梁:“人变得也太快了,我还以为我跟牛栋梁也能像我爸妈一样呢,在大学里的时候他明明还是很热忱的,我们都曾发过誓,要为这个社会、为这个国家奉献的,他为什么会变了?”
负霜点点头,赞许道:“我很庆幸你现在纠结的是他为什么抛却了国家与社会的利益,而不是在纠结他爱不爱你。”
冯小冬讷讷:“他都要这样对我了,爱不爱的还用纠结么?”
倏地,她又仰起头,忍不住好奇道:“你连他跟张惠的小苗头都查出来了,怎么对张家和乔家一无所知?”
负霜:“……你直接说好了,我哪儿能查那么全?”
小说里没提及乔家,张家也只是一笔带过,毕竟原剧情里牛栋梁是正义的男主角色,将张家介绍得太细的话会让其有凤凰男的嫌疑。
冯小冬吃瘪,顿了顿后便压下心头的不解,耐心道:“乔家很厉害,据我所知,乔家大伯二姑和四叔分别都在军政领域有着很高的地位,爷爷退下来了,但是还是很有分量,张家确实比牛家显赫许多,但在乔家面前不够看的……”
负霜听着冯小冬的介绍,越发有种拨云见日之感,思路豁然开朗,随后便让冯小冬去探查乔家的信息,并尽量争取到一次为乔二看诊的机会。
不是她吹,治病救人这事儿对她来讲简直是手到擒来,又有须微珠里储存的大批灵丹妙药做后手,基本上只要还有口气儿,就都有得治。
清醒过来的冯小冬想搭上乔家这条线没那么难,相对来说更难的反而是怎么按住牛栋梁。
一周后,负霜如愿踏上了乔家的大门。
乔家的小楼外防卫森严,隔一段便有岗哨,有乔家人亲自来接,负霜倒不用担心这些。
还没进楼,就听见埋怨的女声毫不避讳地传来:“妈,要治咱也得去正规医院治疗啊,京市厉害的医生们都想不出来法子,这个什么有偏方的赤脚医生能怎么样?听着就不靠谱啊。”
乔家三房的女主人,也就是乔二他妈,愁苦的脸上也挤不出不勉强的笑容,她叹口气,扯了扯嘴角道:“是……我的一个老熟人介绍的,先看看再讲,二子现在这样,我这个当妈的能做的都得做,要不然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他爹?你要是看着二子难受,你就先去陪小乐好了。”
乔三夫人心里也直打鼓,冯小冬拜托大伯子来传话,说是冯小冬自己的疯病被一个乡下的赤脚医生治好了,然后就想起来自己家的二子了,讲是可以看看。
她想起自家儿子在三个月前那次发病,吓得全家人仰马翻,甚至一度病危,她当时简直魂都飞了。
京市的医生治不好就去别的地方求医,哪怕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也不能不做,更何况万一呢,万一能治,就算能稍稍多活些时日也好啊。
老话说高手在民间,小冬那丫头之前不也被她丈夫带着去各个医院都没治好么,现在不也好了,她儿子未必就没希望。
她心里是这样为自己加油打气,可脸上的哀伤却好像在告诉张惠:垂死挣扎罢了。
张惠偷偷用余光瞄了瞄一边坐着的老爷子的脸色,见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不虞的神色,悄悄松了口气,接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慢慢进来的两道身影打断了。
负霜听到这些不太好听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改变,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们并没暴露冯小冬,所以她只能孤身前来。
见到负霜,张惠挑剔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她,然后很是不屑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
她不敢在乔家这么面多人面前做出太过放肆的行为,便只能用黑沉的脸色表达着自己的不快。
负霜并没与她多计较,被派来接负霜的乔家大小姐瞪了她一眼,朝着负霜歉疚一笑,接着便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陶医生请。”
负霜颔首,接着与屋内人礼貌寒暄了几句,轮到张惠时,面对负霜的问好,她便蠢蠢欲动着想要作妖。
她不太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负霜好几遍,终于唇瓣一动,打算试探负霜一番,可随即就被负霜抢先打断了。
“寒暄过了,咱们先看看患者?”
接下来就轮不着张惠置喙了,乔三夫人连忙带着负霜上楼,一边走一边介绍着乔二的病情。
负霜越听越觉得违和。
“查不到病因,但体质就是越来越差?可能是先天不足的原因?已经昏迷很久了?”
乔三夫人看着负霜越拧越紧的眉头,心中又激荡起了一阵悲凉。
她只觉得一颗心紧紧揪着,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撕裂一般地疼痛,每一分每一秒都疯狂自责着,觉得是自己没能给儿子一个好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