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母亲一直很恩爱,至少从他的角度看,这对夫妻一向是琴瑟和谐、夫唱妇随的。
他们很少有矛盾,即使有,也总是徐父先妥协。
他以为,父亲是很尊重、很在意母亲的。
有些人的在意,只是一瞬间的不忍和泪光。
徐母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些,啜泣声渐小。
她哭累了之后就坐在原地发呆,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这个并不那么开阔的房间里陷入静默。
在一片让人心神不安的静默中,徐母无声地擦干眼泪,扶着地面想要撑起来。
她已经筋疲力尽,第一下没能撑起来。
徐平康不落忍,想要给她搭把手,她用力推开徐平康,缓了一会儿继续,固执地靠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胖乎乎的小老太太一言不发,站起来后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口走去。
就在她将要跨过那道区分开客厅与书房的门的时候,徐父喊住了她。
“似月。”
徐父盯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嘴唇翕动两下,想要说的话有很多,却不知从何说起。
客厅的灯很亮,也很费电,是徐母最喜欢的欧式水晶灯,有些年头了,是物质还不充裕的时候花了大价钱从国外买回来的。
徐母幼时家境不错,便一直不是什么节俭的性子。
她在家时,不管有没有人在客厅,都要把客厅的大灯开着,衬得整个家都亮堂堂的,就像她自己的心一样。
书房的灯明明比客厅暗,徐母明明是要从暗淡走向光明,明明自己身处黑暗,而徐母已经面向光明。
可徐父却第一次觉得,那么亮堂的暖光,原来也能叫人觉着透骨的凉。
他顿了顿,在脑子里搜刮着想说的话。
想说对不起,想说求求你,想念叨往事,追忆往昔,勾起美好回忆,想说自己也很无奈,是迫不得已……他想到了好多话。
想到最后,他却只像挤牙膏似的挤出了一句:“我,听到医生的话了,我不一定能见到那个孩子,这是我唯一的遗愿,似月,帮帮我。”
话说出口,徐父自己也怔了一瞬。
想了那么多话,最后说出口的,还是这句半威胁半哀求的啊。
徐母的指甲几乎要戳到肉里,刚停下的泪腺又继续工作了,她低着头,看见了灯光打在她头上,然后投注到她胸口的阴影。
灯太亮了,刺眼得很。
她听见自己发出冷漠的命令,也惊异于自己竟然一点哭腔都没有:“徐平康,客厅的灯坏了,明天把它拆下来扔掉。”
屋子里再次回归平静。
负霜看完了这一场闹剧,学着识海里的九真眨巴眨巴眼,把心里的唏嘘眨出去。
九真还在大惊小怪地感慨着,负霜的新任务就不客气地发布了。
新任务不难,只是在童佳佳的身边做点手脚。
大数据时代,人们多多少少要在网络世界的各种讯息里消磨一些时间的。
童佳佳有她爸撑腰,律师当得很轻松,有许多空闲时间可以浪费。
“叮咚”
突如其来的通知声,打断了童佳佳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