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低声下气又是赌咒发誓的小老太太在这一刻终于没法控制音量,几乎是尖叫着反问出最后一句话。
这么隐秘的事情,负霜是从哪里知道的?又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想到某些可能,徐母脊梁一寒,顿时感觉到头大如斗。
负霜幽幽出声:“我当然得知道啊,要不然岂不是让你们从头骗到尾,被你们骗的骨灰碴子都不剩?
你是不是觉得我留着孩子是对他余情未了?不是的,我是打算这两天就去做掉的,之前有点事耽误了。”
徐母知道这下麻烦了,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什么尊严、体面,直接就从座椅上滑了下去,跪坐在负霜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他对不起你,我们徐家对不起你,可求你,求求你看在我从没害过你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我们徐家只剩这最后一条血脉了。
平康他爸怎么受得了啊,我们愿意补偿的,要是你不愿意养,我们可以给你钱,只求你能给这无辜的孩子一个见到这世界的机会,他还没出生,他有什么错啊……”
负霜一脸警惕:“少道德绑架,我没道德的啊,一团肉而已,我的子宫我做主,管好你自己!”
徐母的哭声滞了滞,复又继续回响在房内。
“求你不要放弃这个孩子,可怜可怜我吧……”
原主也曾这样卑微地跪在她面前,求她给自己一个公道,求徐家不要这样薄情寡义。
可是没用。
那时候的徐母虽然愧疚不已,但终究没有站在受害者一方。
因此,负霜也只能当着她的面,拆下了套在腰腹部的假肚子,然后不顾她失态的哭嚎,将她赶出门去。
竹篮打水就该一场空,算计了一切,临了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断子绝孙的结果已经无法更改,徐家上下陷入到悲伤的阴霾中。
本以为可能受不了这个打击的徐父其实并没有徐平康和徐母想象得那般脆弱。
他这最后一格电格外耐用,似是憋着一口气,不愿在没见到自己想见到的局面之前赴死。
徐母认为最受不了这个打击的是他,可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徐父反而是第一个从颓丧的情绪中走出来的。
他如同活死人一般睡在那个房间里,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外边时不时响起一些嘈杂的声音。
“……我可不敢被你爱……滚开……不想见你……”
“……对不起……别这样……”
“滚呐……早就想害我……去找野男人……” “嘭——”
“啊——平康……呜呜……你振作一点……”
这样尖锐的声音都没办法让徐父的眼皮颤上一颤,他兀自思索着,终于等到了闹剧消弭的时刻。
这样的闹剧,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童佳佳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徐平康面前碰的一鼻子灰,每天锲而不舍地过来,由着徐平康在她身上发一通火之后哭着离去,然后次日再准时前来报到。
徐父一开始便有了主意,耐着性子冷眼旁观了些时日,然后终于在这一天不再沉默。
他费力地按了按床头的开关,没多久就来了一个略显拘谨的中年女人。
这是新来的保姆。
“大哥,是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