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直到离开嘎鲁玳的营帐一段距离后脸上笑意已烟消云散。
“恪靖打了人?动了刀剑?可伤着人了。皇上只传了一边?”
皇后忽然停步,漂亮的眉毛已经立起,
“去通知忠勇伯,话说清楚了,珍贵妃无事,不知晓,让他带人来。欺负到恪靖头上,真是好胆,当本宫是死的。”
白薇不住地给自家主子抚着后背,多少年都没见娘娘生这么大的气了。
“奴婢的好主子哟,您这是做什么,恪靖公主还等着您去给她撑腰呢。
您可不是一个人,您这是代表着珍贵妃娘娘和您两个,不就是拔了剑,又没伤到人,就怕公主吓着。
珍贵妃不方便,公主向来和咱们乐乐最亲近,奴婢眼里两个小主子都是皇后娘娘亲生的似的,孩子受了委屈最需要亲娘了。
忠勇伯家那一屋子莽夫说不定比咱们跑的还快。咱可不能让外家赶在咱们前面,娘娘才是比珍贵妃就差一丝丝最疼恪靖公主的。”
这一大通话又清脆又有道理,东珠的气立刻被浇熄灭了一半。
“你说的对,奶嬷嬷自从有了乐乐,都不管本宫了,还好有你们几个,回去自己去本宫妆奁里随意挑。”
白薇长嘘一口气,果真嬷嬷说的对,只有提珍贵妃娘娘才能哄得住她们娘娘。
一走神,皇后娘娘竟然已经疾步走出老远了。
“娘娘,您慢些,哎哟我的脚。”
崴了一下的白薇也顾不上隐隐的疼痛紧赶慢赶,可不敢让娘娘也伤着。
康熙没等来那孽畜的爹娘,就听到禀告皇后到了。
都没等他喊进,怒气冲冲的东珠已经杀到他面前。
然后,就那么水灵灵脆生生的跪在他面前。
康熙赶紧将皇后扶起来,“梓潼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给皇后看座。”
东珠哪用得着他服,草原上再不用穿花盆底,她又不是七老八十。
康熙扶了个空尴尬的只得捋了下秃脑门。
“陛下放心,臣妾刚从珍贵妃那过来,凤凰儿好好的,臣妾没告诉她,宜妃贵妃正陪着。臣妾擅自做主去通知忠勇伯了,您要罚臣妾刚也罚跪过了。”
康熙这心啊,刚提起来,又放下,接着又被皇后拽起来甩了几圈。
都已经做了,有什么罚的。
倒也好,有些他身为皇帝不好说不好做的,忠勇伯,嗯,忠勇伯好啊!
何人不知三官保是个蛮牛棒槌,若是真有什么,三官保替他揍那小丫头,再带上小丫头的爹,也挺好。
皇后见皇帝并没有不赞同的意思,稍稍满意,算他还知道自己是恪靖的阿玛。
还没和康熙说两句,东珠就听到一声震耳朵的请见声。
“微臣,三官保跪请觐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没等皇帝叫进,东珠清清楚楚听到闷闷一声“啪.”
接着一声低低的,
“你个棒槌,小点声!再传到凤凰儿那,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帝后面面相觑,不用说福晋也跟着来了。
“快快请进来。”康熙半拉屁股都离开龙椅准备迎出两步,他可怜的老泰山哟。
忽然暼到坐着的皇后,康熙冷静了下又坐了回去,还是要顾念皇后的颜面。
毕竟东珠的阿玛,已逝的果毅公遏必隆才是正经八百的国丈。
被福晋教育了的三官保,果然老老实实压低了声音,一进帐就扑倒在地,压抑着哭声嚎啕开哭,
“微臣无能啊,皇上您削了臣的爵吧,臣不配为人臣啊,不配为人父,不配做郭罗玛法啊,呜呜呜呜~~~“
康熙被三官保这通唱念做打嚎得脑袋都蒙了,也顾不上别的了,要让凤凰儿知道她亲阿玛如此不顾形象悲戚自我否定能让他好过?
皇后却注意到进了帐有条不紊向前迈了两步,礼仪完美的跪坐在地上,又拽出帕子甩了个炫目的弧线开始抹泪的福晋。
优雅,太优雅了。
可见郭络罗家复兴就是有着这位厉害的主母,三官保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贤妻之福福荫三代啊。
康熙废了牛鼻子的劲才和梁九功将三官保扶起半个身子,却被三官保仰起哭的鼻涕眼泪泥土糊了一脸的狼狈样子吓了一跳。
手一松。
可怜的三官保,缺了皇帝那边的力气,“咣”的一声,正面砸在了地上。
……
东珠坐不住,若是时间耽误的久了凤凰儿那边再散场了可怎么好。
直接站在了中帐之外,她也实在有些怵忠勇伯。
带着糊了半张脸的鼻血冲着后来赶来的蒙古王爷差点就是一个蛮牛冲撞,三四个小太监才拉得住。
要不是皇上咳嗽了一声,她都不敢想。
就是忠勇伯对于圣上也太……
皇后都想不出用哪个词形容,就那么轻轻一哼,忠勇伯瞬间就像撒了气的牛尿泡。
那委屈巴巴冲着皇帝默默流泪的样子,怎么就让她想到大黄牛呢。
康熙也是被三官保瞅的心软软,谁能想到他的股肱之臣能这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依赖他!
忍了又忍才压下去拍拍那颗大脑袋的冲动。
只得软了声音哄他的爱臣。
“莫急莫急,朕已经叫老大去迎了,片刻就回,你这年岁也上来了,不可过分伤心耗神。快,快给忠勇伯搬个椅子来。”
三官保打蛇随杖上,立刻就开始翻白眼喘不上气,唬的康熙亲自给他捶胸口。
还没等叫太医,三下两下,三官保就恢复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又要跪地感念皇恩。
这给康熙忙的一头汗,狠狠瞪了蒙古亲王一眼。
忠勇伯如此简在帝心,圣恩竟如此威重的嘛?
第一次见皇帝哄大臣的。
原本还站在那里陪着笑搓着手的蒙古亲王再也维持不住牵强的笑,苏迪雅这孽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啊!
“扑通”“扑通”
福晋瞟一眼跪到角落里的苏迪雅的父王母妃,轻声啧了两声。
“儿女啊,都是债。”
一头发辫连个装饰都没有的王妃脸色煞白,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感激的冲福晋扯了个难看的笑。
接着就狠狠剜了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丈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