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园子双手捂住耳朵,佩服起藤峰早月在我妻善照的尖叫下还能面不改色。
在我妻善照跑来的方向,一只三花猫正缓缓走来。
“茶茶丸没和山本老师一起去京都啊?”铃木园子笑着说道。
茶茶丸本来明显看出愤怒的脸,在一步步迈进过来时,渐渐消失了,反而明显出现了疑惑、茫然,铃木园子第一次在猫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
“茶茶丸?”藤峰早月平静的伸出了手,“过来。”
“喵?喵?”
铃木园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刚刚茶茶丸似乎原地消失了一下,又出现了。
接着茶茶丸往前跑了起来,直接跳起,藤峰早月张开手把它接住,举起看了看它的脖子:“你脖子上是什么?”
铃木园子正开口想要解释。
就听见藤峰早月接着说道:“原来是手表电话。”说完,藤峰早月把茶茶丸抱起,手掌托着它的后腿和肚子,让猫趴在自己手臂上,摸起猫的头来。
铃木园子一脸震惊:“茶茶丸准你抱它?”
还挂在藤峰早月背上的我妻善照从他肩膀后探头告状:“就是这猫,这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要咬我。”
“只是吓吓你,你当时离珠世的画太近了。”
茶茶丸对着后面的我妻善照又哈了一口气,我妻善照整个人吓得缩到了藤峰早月身后:“那是幅小图嘛,我想拍细节。”
铃木园子走了过来,抬起手想要去摸摸藤峰早月怀里的茶茶丸,结果看到茶茶丸转头,金色的眼睛瞪了一眼,就尴尬的收回手去:“好奇怪啊,山本老师说茶茶丸不喜欢人抱来着………特别是男人。”
“它只是觉得男人身上味道太重了,有些女人也是,闻起来不舒服。”
“你知道它在想什么?”铃木园子奇怪。
藤峰早月摸茶茶丸的手顿了一下:对啊,我为什么知道它在想什么?
低头和茶茶丸对视了一下,茶茶丸火速移开了视线,用头蹭起藤峰早月停住抚摸的手。
哦……藤峰早月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在茶茶丸的身躯里流淌。一瞬间他看见了茶茶丸全部的想法,甚至近期的些许记忆。
刚刚我妻善照看到一副珠世的方形小图,只有手幅大小,拿着单反凑近拍完不说,甚至想上手拿一下。
才被茶茶丸追着咬了。
藤峰早月一边继续摸猫,一边思索:血吗?原来自己的血,是能这样使用的?那茶茶丸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它体内有我的血?但还是有些许区别。
藤峰早月闭上眼,手按在茶茶丸头顶不动。
他在茶茶丸的记忆里看到了愈史郎画画的画面,还有带着假胡子和铃木史郎见面的画面……
没有阳光,茶茶丸从来不出现在阳光下。
更远的记忆再继续查看,就会伤害到茶茶丸本身的大脑了。
藤峰早月睁开了眼。
就看到两张大脸凑近了:“你们干什么?”
“看你摸猫,摸得都幸福闭眼了,好羡慕啊!”铃木园子咬起手绢,“我来过这么多次,茶茶丸别说让我摸了,就没正眼看过我。”
“对猫来说,对视和正眼看都是挑衅。”藤峰早月平静回答。
“诶?这样吗?”
我妻善照很委屈:“你能不能和它说说,别追着我咬了。”
“我抱着它呢。”藤峰早月低头继续抚摸起茶茶丸,“你继续去拍照吧,别上手碰。”
我妻善照想了一下:“那你把它抱住了啊。”
“嗯。”
藤峰早月找了个仓库的角落,抱着茶茶丸跪坐了下来。
我妻善照去拍照,铃木园子去挑选80幅图记录编号。
据说铃木园子是粗选200幅,手机拍照编号,然后发给铃木次郎吉再挑出100幅。最后发给山本愈史郎确认挑出愿意出展的80幅作品。
藤峰早月缓缓抚摸着茶茶丸,闭上眼,回忆起珠世笑着说茶茶丸以后算他半个孩子了。
那时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现在感受到茶茶丸体内的那些许血液,藤峰早月确定自己只要想,便能控制茶茶丸的思想行为。
“倒是,挺信任我的。”藤峰早月喃喃道。
等我妻善照拍完照,铃木园子的工作也基本完成了,三人整理了下,和茶茶丸道别离开了。
等仓库的大门关上,茶茶丸走到仓库专门为它留着的猫洞边,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然后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手表电话。
上面有几张拍下来的照片,一张是茶茶丸在藤峰早月怀里,向上拍的藤峰早月俯视图,一张是我妻善照拿着单反拍照的图,还有一张是铃木园子计算油画编号的图。一起编辑了邮件,发给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儿,手表震动,视频电话打来,一接起来,那边的愈史郎就激动问道:“是本人?还是转世?”
茶茶丸喵了几声,又比划起来。
“你不知道?”
“喵!”茶茶丸比划鼻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味道一样,行为一样,但他眼睛不一样,对了,现在是白天,他直接走在外面过来的吗?”
茶茶丸使劲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茶茶丸把手表挂回自己脖子上,顺着猫洞下面的地下通道,往湖边小屋家里跑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有一幅只有A3大小的画,上面画着茶茶丸这只三花猫,坐在一个穿着蓝色男士和服男子的膝盖上,那个人只画了下半身,但垂落下来的黑色长发发尾金色,发尖发橙。
“喵……”茶茶丸走到画边,叼起画下面一根破旧发毛,但依然干净的白色丝带,蹲坐了下来,慢慢窝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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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园子送完藤峰早月和我妻善照回家,一个人坐在宾利上回米花町的时候,收到了山本愈史郎发来的邮件:今天你带去看画的两个人叫什么名字?——山本愈史郎
铃木园子心里一惊:“等等,难道山本老师不想我带人去看?不对啊我之前被次郎吉叔叔说过,他说给山本老师提过会带朋友啊?”
山本老师,那两人叫藤峰早月和我妻善照,是我同龄的朋友。山本老师放心,他们都很守规矩没有碰画。——铃木园子
你们认识多久了?他们怎么样?——山本愈史郎
山本老师,我们虽然今年才互相认识,但藤峰早月很有名的,从小学起就是全东京知名的剑道天才,初中起就同龄无敌,高中时已经是高中组全国冠军。成人组的也自认要是对上他自己会毫无胜算。山本老师可以网上查询他的消息,我妻善照也是,从小剑道天赋就很好。他们是幼驯染。——铃木园子
另一头收到这个邮件的山本愈史郎眉头皱起,又叹了一口气。
“愈史郎,怎么了?”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问道。
“藤峰早月……”山本愈史郎眉头紧皱,“辉利哉,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哦哦哦我知道哦。”老人笑呵呵道,“耀音看着他长大呢。”
“转世?”
“不知道啊,不过最开始耀音是看的我妻家的灯子和善照,它说善照和善逸很像,说不定以后雷之舞也有人跳了。然后啊,它就看到了藤峰早月……”说着,老人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慢点说,不用着急,喝口茶吧?”
“不用不用,哎呀呀,要快点说,不然一不小心没说完就断气了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咳咳”
“辉利哉……”愈史郎有些无奈。
“啊,对了,我对外其实已经断气了。”老人恍然一般颤巍巍击了个掌。
“……”
“哦是,我们在说藤峰早月,那是个有趣的孩子,很听话,就是丢三落四的,耀音最喜欢偷他发带玩儿哈哈哈。耀音收集了一大堆他的发带呢。”
“耀音看着他长大吗?”
“对啊,看了他十多年,哎……那孩子家庭不错,又有善照当朋友,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好孩子。”老人端起桌上红茶,颤巍巍的喝了一口,长吐出一口气,“耀音年纪也大了,京都和东京来回飞,身体也吃不消了,现在还是神社附近转转就好。”
“这样啊……”
“我给耀音说,善照既然学了剑道,要是他自己愿意回来跳雷之舞,我们很欢迎,但不想跳也没关系,不用去打扰他们现在平静的生活。”老人笑眯眯的放下茶杯,“他们现在能幸福的上学、工作、结婚、生子……不正是我们当年由衷希望的吗?”
山本愈史郎长吐出一口气:“是啊。”
“努力而幸福的活下去,这本身就是个无与伦比的奇迹。这也是伙伴们的愿望啊。”
两人相对坐在茶桌边,沉默的喝了一会儿茶。
“对了,你对外宣称死了后,媒体们竟然没把目标转向那个人鱼岛上的长寿婆?”山本愈史郎奇怪道。
“因为那个长寿婆是假的。”老人又咳嗽了两声,“其实那个岛上很多人都知道,长寿婆一直是岛上那家人里面的女人假扮的。正是因为这样,岛上的人也不准媒体上去采访,一起阻止过于大型的电视宣传,就是担心被人看出端倪。”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