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辰离开了陆氏别墅,房间里又只剩下了陆时砚一人。
公司的职位他已经放弃,日日在屋子里借酒消愁。
陆氏公司也很快推出了一个新的董事长,对方是他从小栽培,在国外留学的侄子陆炎。
陆氏公司交给他的侄子,他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敲门声响起。陆时砚有些不耐烦地起身开门。
“陆总,你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公司里还有好多员工等着你回去。”林清眉眼关切,看着陆时砚颓废的样子,心中无比悲痛。
曾经高高在上,叱咤风云的商界天神,怎么会被爱情这样击倒了呢?
“让他们不要再等我了。我不会回去了。陆氏公司彻底属于陆炎了。我呢,就每天醉生梦死,然后四处寻找姜眠就好。”陆时砚语调轻漫,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陆总,事已至此,我不得不说实话了。自从陆炎上位之后,公司好多老员工都被辞掉了。
公司大换血,就连我也失去了工作。
陆总,你就忍心看着我们都失业吗?我们跟了你这么久,还想跟着你做事!”
林清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出了真相。
陆时砚眼神颓唐,伸手拍了拍林清的肩膀淡淡道:“这样啊!那你就在财务那里领一笔钱。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会给你再安排一个好工作,另外保证你此生衣食无忧。”
“陆总,我不想要什么好工作,我只想和你一起共事。”林清攥紧了衣角,眉头微敛极力挽留道。
“林清,别傻了!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人了。跟着我没有好处的!走吧!你会遇到更好,更有人情味的领导。你适合去更加广阔的天地发展。”
陆时砚无奈苦笑道,眼底一片荒芜。
“陆总,那杨子涵你也不管了吗?杨子涵她说喜欢你多年,也就是因为你才进入公司的。
现在你不在了,她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
林清无奈只能搬出杨子涵。
陆时砚嗤笑一声道:“你觉得我在乎她吗?这么多年,她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员工。
我的心已经满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林清哀叹了一声,只能讪讪地离开陆家。
陆时砚低头再次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这世上最无奈的酒。
酒精坠入腹中,辛辣又苦涩。
眼神迷离间,他恍惚间看到姜眠身穿一条洁白的长裙在对着自己笑。
墨色长发随风飘扬,贝齿嗫咬着粉色的唇畔。
“真美啊!”陆时砚咕哝道,从柜子里翻找出了一盒药片,拆开了后,直接在嘴里灌了好多片和着烈酒一起吞了进去。
……
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幔照在地板上,陆时砚揉了揉脑袋,眉心紧蹙。
脑袋像是要炸裂了一般,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
陆时砚挣扎着从地板上爬了起来跑到了卫生间里狂吐不止。
背脊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抬头望着镜子中的那张面容枯槁,神色黯淡的脸。
他不禁唇角上扬,干笑了起来。
他变成了和曾经的姜眠一样憔悴的模样。
他记得姜眠刚出狱的时候就是这般。
陆时砚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脸颊,仿佛在透过时间的洪流摸过去那个枯萎的姜眠。
已经凋谢的花朵不可能重回高贵的枝头。
已经陨落的人也不可能再爱他一次了。
是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爱情,亲手扼杀了自己在世界上最心爱的女人。
陆时砚的身体靠着洗手台慢慢滑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渐渐地坠落而下。
陆时砚抬起了双手捂住了眼睛,似乎是想止住眼泪。
可是悲伤却从指缝里濡湿出来。
陆时砚呜呜地哭了起来,像是一个犯了错却不知道要怎么弥补的孩子。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陆时砚的思绪。陆时砚胡乱擦拭了一下眼泪接通了电话。
“那段监控录像修复好了。哥,你确定要看吗?”钟席抿了抿唇问道。
“看,我现在就过来。”陆时砚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冷清。
……
狭窄的播放室里,陆时砚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
钟席点开了那段监控录像,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人坐在车里直接撞向了远处的周柚。
“后退,放大!”陆时砚沉声说道。
钟席拖动鼠标,画面后退,将对方的容貌慢慢放大。
依稀的五官轮廓出现。
陆时砚的脑海中自动浮现了一个人的影子,瞳孔跟着震了震,身子向后瘫坐在了椅子上。
原来凶手一直在他的身边!
原来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捣鬼!
姜眠毁容这事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
“是我厉害,还是我舅舅厉害?”
陆炎眼眸促狭,沉声问道。
杨子涵躺在陆炎的胸膛上,手指不停地对方身上画圈圈。
“当然是你厉害啊!你才是真正的男人。陆时砚不近女色,说不定他有断袖之癖呢!”
陆炎哈哈地大笑起来,低头看了怀中波涛汹涌的女人,伸出指尖勾了勾对方的下巴:“算你有眼光!我舅舅啊,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现在陆氏企业还有你都是属于我的了!
以后呢,我就是帝都只手遮天的九爷了!没有人可以忤逆我!”
“是啊!炎,我一定会好好辅佐你的。”杨子涵声音娇媚。
砰砰的声音响起,仿佛有人在不停地捶门。
“怎么,你还有情夫吗?这个点还要过来敲门。”陆炎声音不悦。
杨子涵拼命摇头:“我心中只有你一人而已!炎,你可不能这样冤枉我。不信的话,咱俩一起去看看。”
陆炎冷哼了一声,迅速披上了一件睡袍。
两人一同来到了客厅里,门依旧在咚咚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掀走一样。
“是谁啊?这么晚还在敲门!”
杨子涵声音烦躁。
“放心,等你开门了,我来收拾他!我可是跆拳道黑带!”
陆炎眸底闪过一抹暗芒。
杨子涵点头,扭了扭门把手开了门。
“舅舅!!”陆炎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
陆时砚的眸色阴冷,宛如地狱里嗜血的修罗。
浑身气场强大,气压低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听我说,我在她家没做什么的!”
陆炎眼底满是恐惧,脊背都在发颤。
陆时砚眸底闪过一抹冷冽寒芒,微微眯了眯眼。
陆炎瞬间哆嗦了一下,身体瘫软在地。“舅舅,是这个贱人勾引我的!是这个贱人恬不知耻,非要我来她的住处。
舅舅,我可是您的亲侄子。我没有半点背叛您的意思。
杨子涵这种庸脂俗粉,我压根就看不上。要不是因为我年纪小,承受不住勾引。她肯定不会得手的!
舅舅,求你千万别不要——”陆炎心脏骤缩,整个人匍匐前进爬到了陆时砚的身边,不断地扯着陆时砚的衣角。
“滚!我不是来找你的!”陆时砚一脚将陆炎踢开,眉头满是嫌恶,面上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陆炎心口一松,退到了一边。
杨子涵恶狠狠地瞪着陆炎,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里,心底更是恨得滴血。
“陆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敢当,真没用!”
陆炎瑟缩地躲在角落里,吓得像个鹌鹑一样,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从小,他就畏惧自己这个舅舅。
舅舅是他生命中天神一般的存在。他这一辈子都活在舅舅的阴影之下。
所有人都说你一定要向你舅舅好好学习,要活成你舅舅那个样子。
可是,谁甘愿当别人的影子?
“你闭嘴!臭婊子!一切都是你的错!”陆炎咬了咬唇畔沉声说道。
杨子涵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杨子涵,周柚出车祸还有毁容这两件事和你有关系对吧?”陆时砚眼眸微敛,目光仿佛淬了冰一样,注视得杨子涵喘不过气来。
杨子涵脸色一瞬间成颓败的灰色,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最隐秘的心事。
“不是的!陆总,那两件事与我无关。我压根不清楚有关姜眠的事情。再说了我一直在公司勤勤恳恳地工作,怎么有心思想别的?”
“死到临头了,还不承认。杨子涵,我给过你机会了。”陆时砚眼帘微垂,声音温柔又危险,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杨子涵听得头皮发麻。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群穿着警服,军靴,发型利落干净的警察就走了进来。
“你干什么!别抓我!我没有犯罪!我没有错!”杨子涵声音都在发抖。
“杨小姐,请和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警官出示了逮捕令。
杨子涵被拷上了银色的手铐,面若死灰,蜷缩着背就要和警察一起离开。
陆时砚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子涵一眼。
杨子涵,你放心接下来的每一天你都会尝到各式各样的痛苦。
我已经买通了监狱里最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们会用最残忍的法子对付你。
……
开庭那天,帝都下起了鹅毛大雪。漫天的飞雪让整个帝都都银装素裹的。
车辆上还有行人的肩头上都堆积起了厚厚的雪。
杨子涵一身狱服,面容憔悴的站在法庭上接受着法官的审判。
罪行随着窗外的雪花一样纷扬而下。
杨子涵那双眼睛满是被折磨过后的悲苦。如今她只想快点结束自己的生命,没有半点挣扎的力气。
苏琳和姜枫坐在评委席。好几次,苏琳都泪湿了眼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姐姐是被冤枉的。姜眠是个好孩子。我从小就看着她长大。
她压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可怜的孩子,到底是受了多少苦。”
苏琳的胸口阵阵钝痛。她又一次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脑海中闪过和女儿的那最后一通电话。
“妈,我走了。帝都有太多悲伤的过往了。我在帝都总是会触景生情。
每一天我都过得好难受,心口像是撕裂般的疼痛。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在远方过上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我会幸福快乐地过好每一天,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琳攥紧了衣角,心底依然觉得纳闷。以姜眠的性子,怎么会离开她们呢?
会不会是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子涵被判了终生监禁,被警察拉着下庭时。
姜枫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挂满了泪珠:“杨子涵,你还我姐姐!都是你毁了我姐姐!
我想我姐姐了,你赶紧把我姐姐还给我。”
姜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警员迅速把姜枫拉开了。杨子涵神色疲惫,目光空洞地看了姜枫一眼,然后就被警员带走了。
陆时砚穿着当年姜眠最喜欢的白衬衫坐在观众席上。头发打理的干净利落,一丝不苟,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这一切。
姜眠,你看见了吗?
你沉冤得雪了。
观众席上始终没有姜眠的影子,陆时砚的心间覆满了厚厚的积雪。
最该来的人没有来。
是他害得姜眠如此悲惨,人生里满是遗憾。
片刻,庭审结束。
陆时砚穿上了黑色的外套,一步一步往外走。
黑色的手工皮鞋踩在晶莹厚实的上发出细碎的响声,每走一步都会落下深深的脚印。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候,姜眠出狱了。
在悲伤寂寥的秋季里,他和姜眠痛苦的纠缠着。
最后姜眠彻底离开了他,他的世界白雪皑皑,寸草不生。
四周白茫茫的,陆时砚眼里生了些许水雾,有些看不清。
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那个春光潋滟,明媚灵动的少女仿佛就在他眼前。
“陆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等我长大后嫁给你好不好?”
陆时砚上前走了几步,缓缓伸出一只手仿佛想要抓住眼前的人。
“好”陆时砚眸底浮上一抹暗红,喉间溢出低沉的一个音。
心脏处抽了抽,一股强烈血腥味涌上喉头。
陆时砚不由地身子向前倾,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鲜红地血混合着洁白的雪
几滴清泪簌簌而下交杂在一起。
陆时砚悲伤地如同一只无助的小兽。
“陆总,下了那么大的雪。你怎么不撑伞呢!”
林清撑着伞从后面赶过来,在见到陆时砚吐血的时候不由地惊呼:
“陆总!你怎么了!”
林清扶着陆时砚,陆时砚一边擦着嘴角的鲜血一边直起了身子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