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一个娇媚,身材火辣的女郎端着一杯鸡尾酒跑到了陆时砚身边。
陆时砚眼帘低垂,一言不发。
女郎自说自话道:“要我说,这世界上最伤人的不过是一个情字。
感情就像一个围城一样,走进之后每天都会觉得烦闷。
还不如随意玩玩,放纵身心。
只要你理智沉沦了,那一切烦恼一切压力都不存在了!”
女郎见陆时砚没有反应,直接将丰满的上围靠了上去,手中的鸡尾酒也顺势送到了陆时砚嘴边。
“滚!”陆时砚大脑一片混沌,周身却依旧散发着寒凉的气息。
女郎吓得直哆嗦,穿着豹纹丝袜的腿跟着抖了一下。
陆时砚的极致冷漠和眉眼间的戾气让这位女郎瞬间逃走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不少女人都被陆时砚出色的容颜吸引了,却不敢上前。
酒保拿了一箱酒放在了陆时砚面前的桌子上。陆时砚扶着额头,看着那一箱酒苦笑。
不知道要喝多少杯,心中的惆怅才能被消解。
陆时砚拿起起酒器一把掀开了啤酒的盖子,仰着头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
咕噜咕噜地落入腹中。邻桌的人都吓了一跳,旁边这位先生完全就是将酒当水在喝。
酒越喝越难受,越喝越苦涩。陆时砚的每一根神经都被酒精麻痹了。
似乎这样他才能够短暂地忘记失去姜眠的痛苦。
窗外的浓郁的墨色一点点退散,露出鱼肚白的天空。
陆时砚就这样喝酒喝到了天亮。最后陆时砚不省人事地拿起瓶子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
嘴里一直嘟囔着姜眠这两个字。
清晨的薄雾中,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男人提着酒瓶子在空旷的街道上走着,满身酒气,眼底猩红。
清扫的大妈看着都被吓了一跳,迅速地跑到一边躲了起来。
陆时砚提着酒瓶子身形摇晃地倒在了路边。
脊背被路边的草扎着,陆时砚眼眸微睁,整个天空尽收眼底。
雾气缭绕,太阳被隐匿在云层里。
恍惚之间,陆时砚看到了姜眠那张带着血的脸。
姜眠仿佛在质问他:
“陆时砚,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
心头涌上巨浪弥散在她身体各个部位。
陆时砚浑身颤抖,身心俱损,一只手撑在地上看起来狼狈至极。
姜眠,对不起……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有拦住张梅,是我来得太晚了。
恍惚之间,陆时砚摔碎了酒瓶,带着酒渍的碎片散开在地上。
所有的疼痛仿佛都集中在了一个器官处。
钻心的痛席卷全身。
陆时砚宛如利箭穿心,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地瘫倒在地,身子也跟着蜷缩。
心底阵阵发疼,陆时砚再也克制不住了,直接拿起了碎片在手腕上划了一道。
泛红的眼眶,苍白的嘴唇微动,陆时砚露出了一个解脱的笑容。
手腕处仿佛被万千蚂蚁在啃食般疼痛,鲜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猩红爬满了整个手腕,还在不断地蜿蜒向下。
心底的痛随着意识逐渐消散。
陆时砚整个身子仰躺在路面上。微风吹拂着陆时砚额前的碎发。
陆时砚的眼眸慢慢阖上,整个世界漆黑一片,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来人啊!有人割腕自杀了!”
清洁工大妈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尖叫道。
……
雪白的病房里,浓烈的消毒水扑鼻。
陆时砚躺在床上,毫无血色,没有一点生机。
“陆时砚,你醒一醒,醒过来看妈妈一眼好不好?”
白灵抹着眼泪趴在床边呢喃道。
“老婆,不管他了。他这个逆子三番五次寻死,太不孝了。
随便他怎么寻死吧!老婆,你还有我!”
陆正言满眼心疼地看着白灵,上前想要拉住白灵的手。
白灵直接一把甩开了陆正言的手,气呼呼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儿子。他可是我们的宝贝!”
“他都奔四的男人了,还宝贝呢!”陆正言眼眸微敛。
“他不是宝贝,难道你这个糟老头子是宝贝?”
白灵愤恨地说道,上前掐了一把陆正言的手。
“你是宝贝。我是心疼你!我不想你为了孩子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陆正言脸庞没有一丝怒色,上前拨了下白灵耳边的碎发。
“没办法,我生了他。我就是会为他担忧。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白灵睫毛微颤,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我懂,看着你落泪的样子,我真的好心疼。”陆正言抬手给白灵擦拭眼泪。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正言和白灵一直守在陆正砚身边,期盼对方能够醒过来。
钟席带着雨禾和孩子也过来看过一眼。
“爱情的力量真的太可怕了,叱咤风云多年的人竟然就在一夕之间被击倒了。”
雨禾看到陆时砚的那一刻忍不住感叹道。
“如果我有一天失去了你,我也会这样。”钟席转头冲着雨禾说道,眼底仿佛有巨浪在翻滚。
“我也是。”雨禾瞳孔泛着幽幽的光。
“我总觉得姜眠对陆时砚还有感情的。要不,我们将陆时砚的情况登报吧!我想姜眠会看到的,她会心疼的。”
雨禾眉心微动,做出思考状。
“登什么好呢?说他为了姜眠割腕自杀?”钟席抿了抿唇道。
“你呀,真是个笨蛋。怎么不开窍呢!平时是恋爱大师,关键时刻反而掉链子了。”雨禾撞了下钟席的胳膊肘。
“就说陆时砚病危,没多少时间了。”雨禾沉声道。
“你这招真是高!但是我觉得姜眠心已经千疮百孔了,不会因为病危就过来看吧!
而且我听姜眠和陆时砚说过至死不相见。”钟席眉梢微挑,依旧有些担忧。
“那就直接办葬礼吧!”雨禾灵机一动。
“啊,这!不太好吧……陆哥还活着呢。”钟席瞥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陆时砚。
“就这么定了。姜眠的话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况且不上点强度,怎么达到预期的效果呢?”
钟席一秒变脸,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雨禾沉声应下。
接下来就是大肆地筹备葬礼了。陆正言从早到晚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来安慰他的。
说他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要节哀顺变,千万不能想不开。
说他费尽千辛万苦培养的儿子怎么会这样,这种逆子不要也罢。
甚至有人直接在电话里大哭。
陆正言好多天,脑袋都是嗡嗡作响的,神经都很混乱。
“妈的,这个逆子还玩起装死这招了。真是没有个男人样!”
“你消消气。起码咱们儿子不是真死,而是假死。再说了,那天割腕不就是差点死了吗?”
白灵在一旁安抚,伸手摸了摸陆正言的胸口,帮着对方抚平怒气。
陆正言的脸色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眼底也恢复了正常。
“算了,那个逆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灵儿,等这个逆子醒来了,我们就环游世界吧!
我实在不想让这个逆子影响我们的二人世界。”陆正言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好。我答应你,等儿子一醒,我们就环游世界。我们不和他们一起拉扯了。
等他和姜眠修成正果的时候,我们正好可以抱孙子。”白灵声音温润,靠在陆正言的怀里像一个小女人般。
“有道理。等到有了孙子,我们再回来。一切就交给陆时砚了!看这小子有没有本事把姜眠拿下。”
陆正言手收紧了一点,目光温和地注视着白灵道。
……
“感觉你最近有心事啊!”阿浩提着一只卤鸡来到了姜眠的家里。
“是啊!曾经伤害我的人去世了。可是我却开心不起来。”姜眠眼神空洞,一脸怅然若失地在椅子上坐着。
“那就说明你对他爱恨交织。”
阿浩深吸了一口气,将鸭子放在了桌子上。
“阿浩,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姜眠偏头深深地看了阿浩一眼。
“离开这里?是为了参加葬礼吗?”阿浩眸色微敛,沉声问道。
“是的!我要去送他一程。”姜眠内心如同枯黄的秋叶般悲伤。
“我陪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阿浩满眼心疼。
“阿浩,怪不得你天天往外跑,起初我还不相信,原来真的是来找这个狐狸精的!”
一个穿着格子衫的农村女人拿着扫把冲了进来,满脸不悦,声音尖锐地喊道。
阿浩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点结巴地说道:“妈——妈——,你怎么来了。
姜眠是我的朋友,不是你口中狐狸精。”
“杨婶都和我说了。还有那桌子上的卤鸡也是你拿过来的。
你还在狡辩!你就是喜欢上这个狐狸精是不是?
放在村长的女儿不要,非要这个一穷二白的狐狸精。
我看你真是脑子被驴踢了!这么多年的学白上了!”
阿浩妈声音凛冽,眼底一片肃杀。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姜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孩。”阿浩眉心紧蹙,声音凌厉。
“阿浩,你忘记你爸爸临终前跟你交代了什么吗?”阿浩妈手指紧攥成拳,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姜眠。
姜眠心如刀割,垂下眼帘,刻意回避阿浩妈的视线。
“说啊!你爸爸在临终前给你交代过什么!”阿浩妈低吼道,声音有些嘶哑。
阿浩手指微微蜷了一下,阖了阖眸道:“他说要我替他好好照顾妈妈,要我好好读书变成一个有出息的人。”
“那你现在做到了吗?阿浩,你从小到大都乖巧懂事,事事都不会忤逆我。
可是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狐狸精和我这样说。
你真是让妈妈心寒啊!”阿浩妈紧紧揪着自己的胸口的衣服,一脸心痛的说道。
“妈——你为什么非要我为难呢!”阿浩了咬后槽牙,眸色翻涌。
“行,那妈不让你为难。你今天就我做个选择!
要么你和这个女人纠缠在一起,那就别再认我这个妈,别再回家了!
要么你就和这个女人断绝来往,从今以后不再见面。”阿浩妈眼眸坚定。
“妈——”
阿浩指尖几乎镶嵌进了手掌心里,唇畔微微哆嗦。
“你不要逼我!”
姜眠满眼心疼地注视着阿浩。这些日子是阿浩给了她温暖。
在所有都嫌弃她的时候,阿浩会坚定地站在她身边,就这样陪着她。
“逆子,你赶紧做个选择吧!你是要这个女人,还是要我!”
阿浩妈步步紧逼,声音里满是怒气。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屋子里阿浩的表情严肃又凛冽,眸底像是有什么在撕扯着。
“阿浩,你和你妈回家吧!”
姜眠声音温和纯净。她早就做好了被放弃的心理准备。
她这样皮囊损坏,内心腐朽的女人不值得任何人为她牺牲什么。
“走,和妈回家!”阿浩妈上前几步,伸手就要拉阿浩的手。
阿浩垂着眼帘,始终一言不发。
就在阿浩妈的手即将触及阿浩手的那一刻,阿浩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阿浩直接牵起了姜眠的手。
姜眠瞳孔骤缩,惊讶地偏头看了锕浩一眼。
“我喜欢姜眠,我没办法放弃她。妈,任何事情我都能听你的。
唯独这件事不能!”阿浩瞳孔漆黑明亮,声音坚定。
一阵风吹过,屋檐下的日式风铃跟着叮当作响。
时间仿佛再次流动了起来。
“阿浩,你!你!”阿浩妈心口剧痛,眼底是丝丝缕缕的绝望。
“我从小一手带大的孩子,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抛弃我。
阿浩,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阿浩妈的声音沉郁顿挫,眼底一片赤红。
“妈,不是的!你是我妈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有所改变。”阿浩摇头。
阿浩妈含着泪道:“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别叫我妈!”
撕心裂肺的痛意让阿浩妈眉头紧蹙,决绝地转身离开。
“阿浩,去找你妈妈吧!你妈妈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姜眠将手从阿浩温暖的手掌心里抽了出来。
“等我!”阿浩回头看了一眼姜眠,沉声说道。
“快去吧!”姜眠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