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的北京,春暖花开,宁稚开开心心地回君天复职。
一到工位,先把桌子里里外外擦一遍。
小骆看到她,兴奋地跑过来:“宁律,您总算回来啦!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寂寞了!”
宁稚笑:“寂寞?看来最近案子不多啊。”
小骆吐了吐舌头:“案子可多啦!我就偷懒呗。对了,您放假这一个月,出去玩儿了吗?”
“就回了一趟老家,没去哪儿。”宁稚笑,“我本来还打算再不让我回来上班,我就先把婚礼办了。”
小骆惊道:“您和萧律准备结婚啦?”
“嗯,月底领证,婚礼可能在国庆。我俩都没空,只能是利用假期了。”
“哇!真好!好羡慕你哦宁律,结婚对象竟然是金诚所的萧律!”
宁稚笑:“他也是普通人,又不是神仙,羡慕什么呀。”
“怎么不是神仙了?他那么帅!而且还是年入九位数的行业大拿耶!”小骆压低声音,“而且他爷爷还是检长,虽说退了吧,但关系还有的吧……”
宁稚笑而不语。
俩人正聊着,程儒言走出电梯,远远地朝这里走来,看到宁稚,抬手点了点她:“你跟我进来。”
宁稚赶紧把擦桌子的毛巾塞给小骆,跟着程儒言进办公室。
“既然回来上班了,就赶紧把那些紫丝带妈妈的案子办了。”程儒言脱下风衣挂到衣架上,人在大班椅上坐下,“这些案子标的少,不要浪费太多人力物力,抓紧时间办好了,赶紧出去找找标的高的案源。”
宁稚点头:“好。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我的吗?”
“没有了,去忙吧。”
宁稚转身要走,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对了,我28号要请假一天。”
“请假做什么?”
“我那天要领证。”
程儒言拿电脑的手一顿,笔记本电脑缓缓放到桌上,看向宁稚:“那就恭喜你和萧让了。”
“谢谢程律。那我先出去忙了。”
“去吧。”
程儒言盯着宁稚的背影看了会儿,才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他俯瞰脚下北京CBD的繁华,心底却落寞丛生。
……
宁稚泡了一杯咖啡,开始投入工作。
之前有几位紫丝带妈妈来所里找过她,留下了案情和联系方式,她逐一过着,筛选较为紧急的案子先处理。
座机响了几声。
宁稚接起:“你好,我是宁稚。”
“宁律,这里是前台,有一位叫于丽的律师要找您。”
宁稚回想几秒:“我不认识叫于丽的律师。你问她是哪个所的?”
“稍等。”过了几秒,前台说,“她说她是徐州的律师,找您,是为了请您代理她的抚养权纠纷案。”
“请她到小会议室。我马上过去。”
宁稚带上电脑和记录本,去了小会议室。
坐在会议长桌一侧的女士站起身,对她点了点头:“宁律师你好。”
“于律师你好,请坐。”宁稚在她对面坐下,“找我代理你的抚养权纠纷案是吗?”
“是的。”
于丽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文件夹。
“我的儿子,被前夫藏匿六年了。这六年时间,我一共起诉过男方六回,男方也起诉了我多次,去年最后一次起诉我,孩子的抚养权被判给了男方。我于是投诉了涉事各方,包括当地的区、市级教育局、徐州当地的中级法院。”
宁稚问:“你为什么要投诉教育局和法院?”
“孩子去年九月该上初中了,他的户口和抚养权一直在我这边,男方要求我把孩子的户口迁到他那儿,方便孩子在安徽上初中,我拒绝了,他就把我给告了,理由是我阻挡孩子受教育,法官就孩子的教育权问题,把抚养权判给了男方。
但孩子的户口一直在我这儿,男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最终让孩子在安徽上了初中。招生程序肯定是有问题的!因为孩子的户口一直在我这儿,对口的学校在我家!所以我投诉了安徽当地的教育局!把抚养权判给男方的法院,我也投诉了!”
她一连串输出,宁稚认真听着,但还是有些问题搞不明白。
“孩子的抚养权,是最近才判给男方的,之前一直在你这儿?”
“是的。”
“男方在孩子几岁藏匿孩子?男孩还是女孩?”
“在孩子八岁时藏匿的。是男孩。”
宁稚嘲讽地笑了下:“又是趁孩子到了能表达跟随哪一方生活意愿的年龄藏匿的孩子。”
“是的!”于丽难过道,“我本来已经绝望了。可最近听说您打赢了一起抚养权案件,孩子八周岁被藏匿,并表达了想和父亲一起生活,但您还是帮母亲赢得了抚养权。”
宁稚点点头:“是的。那个案子的孩子被藏匿了15个月,孩子的爸爸和奶奶太宠溺孩子了,导致孩子整个人胖了一倍。孩子健康受影响、成绩退步明显,我们这才找到突破口打赢官司。你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于丽红了眼睛:“我不知道。这六年时间,我只见过孩子两回,而且是在视频上,孩子跟我讲了不下三句话就挂了。我不知道孩子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过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孩子那三句话讲了什么?”
“他说——不要老想见我了,我不能见你,我也不想见你。”
于丽泪流满面。
宁稚把纸巾盒推到她手边:“这么说,孩子现在已经十四岁了?”
于丽边擦眼泪边点头:“是的。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但其实我也知道,我已经真的失去这个孩子了。”
宁稚劝道:“孩子现在十四岁,再过个三四年,就成年了,到了该上大学的年纪。即便你花再多的时间和精力打官司,把孩子的抚养权拿回来,可有用吗?男孩子青春期本就叛逆,加上又在男方那边生活了六七年,你即便把他接到身边,你也很难去教育他。”
这是她第一次劝一位可怜的紫丝带妈妈,不要接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