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门口。
绍大伯他们刚被批评了一顿,这会儿三个人正捂着脸打算跑远。
结果,他们还没走出几米,从所里又跑出两个公安同志,直接沉着脸把何心莲反手扣住,二话不说就要把人往看守所里带。
绍大伯夫妻俩一时看傻眼,随后赶紧将人拦住,焦急道:
“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刚才已经认识到错误,连保证书都写好了,你们怎么还要抓我儿媳妇?”
自己大儿子已经进去了,要是大儿媳妇也跟着进去,那他们一家子名声可不得臭大街了么,他们底下可还有一双儿女没成婚呢。
绍大伯夫妻俩相互对视一眼,心底都有些戚戚然,都忍不住思考他们家今年是不是犯太岁了,怎么好事一件没有,坏事却接二连三发生。
两名公安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看到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老两口,原本不耐的神情一顿,只简单道:
“我们刚收到看守所那边的通知,何心莲的丈夫刚刚认罪,说是他投机\/倒把的事情,他媳妇也是参与进去的,你们要有啥不清楚的,到时候可以去问问。”
说罢,他们也不管呆愣在原地的绍大伯夫妻俩,直接拽着不住喊冤的何心莲走了……
*
案件判的很快,由于绍建军投机\/倒把罪名成立,加之态度配合,情节不重,所以被判了三年。
至于何心莲这个帮手,尽管对方始终不承认,但两人身为夫妻俩都睡一个被窝,不可能毫不知情,因此哪怕对方没有当场抓住,也被判了一年时间。
这下子,何心莲这辈子可是有了案底,她要想回城或抓住高考的机会离开,也都再也没有机会了。
夫妻俩在进监\/狱前,还得被戴高\/帽子,胸前挂上一块木牌,上边写着他们的罪名、名字、以及所在村子。
二人被一路推着走在大街小巷被群众围观,不止得被人扔脏东西,就是趁机打骂羞辱也是没人阻止的。
直到他们再牛头村转了一圈回到牢里,绍家老宅的人都没一个敢出来看一眼的。
可哪怕就是这样,红霞姐弟的婚事也难了,就算是之前透过口风的人家,这会儿宁愿退婚不要礼金,也得跟绍家撇清关系。
因此,红霞姐弟那是整天在家要死要活的的闹腾,直接把绍老爷子和绍老太双双气得中风躺床上下不来。
毕竟老两口年纪本就大了,这段日子因着绍建军夫妻俩的事情,牵连得牛头村名声都臭了,村民们个个恨邵家人恨得要死。
绍家老宅的大门上,院子里,甚至是屋顶上,隔三差五就被人泼粪、扔石子,有时候动作大的,老两口睡着都能被吵醒。
这日子过得战战兢兢,再被红霞姐弟一气,人可不就病倒了么。
绍大伯夫妻俩头发都愁白了,哪怕队里给他们安排的活计,都是又累又重工分也是最少的,可夫妻俩还得咬着牙坚持上工。
要不然,他们家里老的小的都不干活,夫妻俩再不努力,一大家子可就真得饿死了……
至于二房、三房那边,碍于亲缘关系,两家人也是受到村民们好一阵迁怒,直到绍临深领着礼物悄摸摸去了几个村干部家里,没过几天,村里风向就变了。
就有村民替邵家二房,三房打抱不平,说人家都分家了,犯错的又不是他们,凭什么要受牵连?
更有人说,这种恶劣行径,据说会被公安视为犯罪行为,是同样会被抓走教育的。
真真假假的话头在村里扫开,一时间倒再没人敢去招惹邵家二房和三房的人。
事情彻底告一段落。
绍临深总算是能专心研究新粮种的事情。
虽然这个世界灵气全无,但绍临深还是能通过做好事赚取功德修炼,也因此他能很轻易通过不断催生筛选种子,得到能增产的粮种。
头一年,绍临深只在自家那几分自留地里进行实验种植,得到的粮食看着不多,但只要仔细观察相同大小的田地所出的粮食产量,就能很清晰对比出两者谁更优越。
而李村长这人,虽然有时喜欢拉偏架,为自家人找点好处,但总体来说,作为一名村干部还是很合格的。
因此,都不用绍临深主动出击,这人就亲自上门请求换取改良后的粮种,想要下一年在村里进行小批量尝试耕种。
正好绍临深也想通过周边推广,让更多村民用上新品粮种,好解决国家粮食产量不足的事情。
他现在人言微轻,也不敢直接冒头,李村长这一举动正合绍临深心意。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第二年就在村里风风火火搞起“实验田”,当然这是两人内部暗称,面上李村长只是偷偷调换了几亩田地的种子。
直到那年粮食能收割,村民们称过这几亩地的产量后,他才向同大家透露了粮种不同的问题。
不过,鉴于这几年还是黎明时的至暗时刻,绍临深没让李村长透露自己就是研究者,只含糊说绍临深也是从其他地方无意中得到的……
而自从有了牛头村带头种植新粮种的成功经验再前,周边村落也是跟着种植起来。
连带着李村长这个发起人也收到上边的褒奖,不过短短几年就被提拔到县政府工作。
所幸这人还算有良心。
虽然绍临深没让他说出自己就是研究者,但他也同上边说了绍临深在其中的功劳。
因此,组织还将绍临深一家户口转非,直接送了一套他们市里的小宅院,更是贴心的将绍父邵母安排进厂里工作,一家三口都端上了铁饭碗……
***
这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
可惜,绍家老宅那一家人哪怕羡慕嫉妒的要死,绍父依旧只每年按照定例,多给绍老爷子老口子些养老钱和粮食,除此之外,他们是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反倒因着家里出了两个罪犯,时时刻刻受人白眼和排挤。
绍红霞姐弟更是连一年都不到,一个提着包袱嫁给邻村一带娃的鳏夫,另一个则是头也不回的给人做了上门女婿。
光是这两件事,直接就将绍大伯夫妻俩压的头彻底抬不起来,再没了当初在村里闹腾的劲儿。
“绍建军,你个绿毛龟,赶紧给老娘出来!”
一名膘肥体壮,满脸横肉的中年大妈直接单手拎着何心莲的脖子,把已经鼻青脸肿的女人拖到邵家大门口,也不等人回应,直接甩到地上。
口中嚷嚷着威胁道:
“姓绍的,你自己喜欢带绿帽、当龟公,那是你的事情,别招惹到老娘家里来。
下回要再让老娘逮着你媳妇跟我男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可别怪我带人把你家房子都拆了。”
中年大妈一边说,一边往邵家院里泼粪水,可惜就是这般闹腾,大房一家老小依旧躲在屋里不敢吭声,直到闹事儿的人发泄完离开。
好似苍老了二十岁的绍建军才阴着脸从屋里出来,人是二话不说,直接抬手将刚爬起来的何心莲一脚踩断她的腿。
哀嚎声响彻村子,却没一个村民去看热闹的。
毕竟自打何心莲先一步服刑回村后,这女人是还没过一个月时间,居然就跟牛棚的一名坏份子勾搭在一块。
一个因着海外有亲戚被下放,贪图女人的美色和接济;另一个则指望对方以后能带自己离开;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就滚到一处。
本来这事两人做的隐蔽,也没人知道,谁想他们在做那腌臜事儿的时候,男人倒霉地被草垛里钻出的一只大耗子咬住了白花花的屁股,疼痛让他大呼出声,直接惊动村里的人。
这事也就彻底闹开了。
两人被戴\/高帽,脖子挂上一双破鞋,当着所有村民的面批\/斗完。男人扔去更加艰苦的农场劳动改造,女人则是又被关进牢里,还因着屡教不改,又被判了两年。
而等到绍建军三年刑满出狱,小两口再见面居然是双双出狱把家还。
从那以后,绍建军就彻底废了,整天浑浑噩噩的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窝床上睡大觉。
而何心莲也像是彻底放开一般,仗着有几分姿色,整天与不同的男人勾勾搭搭,以此换点好处接济生活。
大房的人知道她不堪,可邵大伯现在就剩一个儿子,要是让儿子跟何心莲离婚,可就真没老婆了。
为了大儿子,也为了生活能改善些,大房的人对于这事也是装聋作哑,权当他们不知道。
这回被人捅到明面上,绍建军被人指着鼻子骂是绿毛龟,才算彻底恼羞成怒,把何心莲狠狠打了一顿。
可气是出了,大房的日子却依旧得继续下去。
何心莲腿断了也没人理,只能自己爬到厨房,凭感觉胡乱接好骨头,用木棍固定好后,跟条死鱼一样痛得瘫软在地上。
她的泪水从眼角不停滑落,嘴里只敢低声啜泣着,不断说着“自己后悔了,求老天爷再给她一次机会,下回她一定踏踏实实和绍临深好好过日子”的糊话……
可惜,直到后来她病死在床上,也没有得到重来的机会。
而绍临深这边在城里安家落户,娶妻生子,后来更是通过不断学习,给国家培育出无数产量极高的粮食种子,让大部分人民都吃上饱饭,又得到一大波功德。
“深哥,我的碎片都收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盘古幡的声音在识海内响起,已经是满头白发的绍临深缓缓睁开眼睛,他看了眼病床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们,扯了扯嘴角,彻底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