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老二等人被拉走,直到半夜才又被狱卒如拖死狗一般扔回牢房里。
去时人还活蹦乱跳,回来却个个身上带伤,就连衣服上都是被鞭子抽出的道道划痕。
看到几人的惨状,原本还有些喧闹男牢,这会儿倒是变得安安静静。
毕竟,谁也不想被杀鸡儆猴。
世子绍铭珩挣扎起身,想凑到一母同胞的弟弟跟前,无奈他身边还躺着昏迷不醒的乐安侯。
只能望着地上的老二邵铭轩,目露关切道:
“二弟,你可有哪里伤着?”
“咳咳咳,大……大哥……”
绍铭轩不住咳嗽,这会儿是连爬起来的力道都没有了,只能侧躺在地上不住喘气。
看他们兄弟情深,隔着几步路相互对望的模样,绍临深身子都不自觉抖了抖。
他干脆起身,将老二拖起来扔草堆上,指着对方浑身被鞭子抽打的痕迹,没好气道:
“大哥,他人都被打肿一圈了,你还问有没有事,这不是纯粹脱裤子放屁么。”
“老三,注意你的涵养。”
世子绍铭珩神色微暗,只一瞬功夫,就被身边人握住手掌。
对方抱着他的胳膊哭诉:
“咳咳,大哥,你救救我,我实在不想再被打了,那些狱卒无非就是想要钱而已,你就将身上的值钱物品给我吧?!”
绍铭珩被缠的没办法,只能从身上摸出一枚玉扳指给他。
倒是同样被拉走挨打的老五没处要钱,干脆将主意打到乐安侯身上,手正要伸进对方怀里,却被老四、老六一把甩开。
“老五,你想干什么?父亲身上的东西你也敢偷,你简直枉为人子。”
两人说的义正言辞,眼神却不自觉瞥到乐安侯的身上,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三人先前还拧成一股绳,现在为了各自的利益,倒开始狗咬狗起来。
那对嫡出的兄弟俩这会儿自顾不暇,一时间,倒是谁也没空理会还躺在稻草堆上昏迷不醒的乐安侯。
绍临深看他们这么孝顺,实在不忍心便宜爹错过这么重要的场景,索性从边上拐了个弯,绕道墙根下,脱鞋解袜,两指提着布袜凑到对方鼻尖轻轻晃动,直接将人从昏睡中生生熏醒。
“呕……”
乐安侯趴在地上吐的撕心裂肺。
绍临深见状立马穿好鞋子,站到对方身侧,义正言辞的指责其余兄弟简直猪狗不如,居然让父亲独自躺在角落受凉。
末了,他还暗搓搓跟乐安侯告状,说其余几人都在打他怀里财物的主意,不像自己只关心父亲的身体是否康健。
这番操作,倒是将同一牢房内的李姓男子看的目瞪口呆,而把邵铭珩几人恶心的够呛。
*
另一边,女牢内。
陈姨娘才刚将被送进来的两个孙女哄睡,抬眼就看到一名女狱卒当着自己的面,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到栅栏上,一只眼睛好巧不巧被一根木刺戳瞎,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鲜血瞬间染红了女狱卒的脸颊,又如同水珠般一颗颗滴落在地面,在石板上绽放出朵朵红梅。
但这血腥的场面,几间牢房内的贵妇小姐们却都只冷眼旁观,并无一人被吓得惊叫出声。
倒是外头的狱卒们听到动静,进来看见这种情形,立马扶着受伤的女狱卒往外跑,而后更是畏惧的看了眼周遭环境,吓得浑身抖着手连头也敢回。
这也不能怪这群女狱卒们胆小,毕竟任谁小半天时间,女牢里就出了好几起“意外”事故,大家心里都得发毛。
“姨奶奶,是不是又有狱卒婆婆被老鼠咬到啦?”
两孙女听到动静被吵醒,小小的人还没睁开眼,开口就是熟练的问话。
小的那个还一脸天真的无邪的询问陈姨娘,对方会不会又像上一个那样被老鼠吓晕给人抬着走,说着还准备侧头四处张望。
陈姨娘赶紧捂住两孩子的眼睛,低声哄骗道:
“彤彤,妍妍,要乖乖睡觉知道吗?要是被小老鼠知道你们醒着,当心它也来咬你们的脚指头哦。”
俩孩子被吓得躲进陈姨娘怀里,紧张的闭着眼睛直摇头:
“不不不,我们的脚指头臭臭的,一点也不好吃。”
“彤彤和妹妹都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妍妍小肚子好饿哦,怎么办?它一直在叫啊。”
两孩子童言童语的低声说着,惹得陈姨娘心疼的不行,想起儿子还给自己的那包点心,正要避开其余人往怀里掏,耳边就听到附近一阵窸窸窣窣的吃东西声音。
陈姨娘抬眼一看,就见对面左侧的一间牢房里,那位世子夫人正将手里的油纸包解开,把里头的一块块点心喂给身侧的两儿子吃,旁边有那眼馋讨要的孩童,对方也是和善的将东西分发过去。
许是察觉陈姨娘在看自己,这位世子夫人还凑到栅栏旁,准备将剩下的几块点心扔过来。
“我们不要!”
陈姨娘紧张到声线都不自觉拔高,倒将周围人吓了一跳,连带着那位世子夫人的脸色都难看几分。
陈姨娘可不管对方什么想法,只知道这女人邪门的很。
就如同自家儿子说的,谁靠近她,谁就倒霉。
女牢中的其余人或许不知道,那些狱卒为什么死的死、伤的伤,可陈姨娘却时时留意这位世子夫人。
知道那些狱卒都是因为从她身上夺取了衣裳首饰,而后就一个接一个遭遇不测。
就好像先前陈姨娘接了这位世子夫人的人参那般,转头自己就昏迷的人事不省。
陈姨娘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发现,每次只要有人倒霉,这位世子夫人就会好运连连。
好比同样是一碗粥,这人分到的永远比别人稠。
别人讨要其他吃食需要用银钱首饰换,她只安安静静看着,就有狱卒看顺眼免费送。
而最邪门的是,别家的孩童因为惊吓过度发热,得花大价钱求药,可那两位小少爷发热,却只要趴在世子夫人身侧睡一觉就轻松痊愈……
种种迹象不一而足,这如何不让陈姨娘胆寒心惊。
可惜,这一切的祸事,并没有人将它们与这位世子夫人联系到一处,就如同被鬼迷心窍般,大家居然都只当是女牢阴气重,招惹了什么邪祟作恶。
一个个眼盲心瞎的待在牢房里,看着一出又一出的惨案发生。
更有甚者见陈姨娘刚刚拒绝,还主动上前讨要:
“你不要我要,世子夫人,您行行好,要不将点心分些给奴婢吧?”
说话的是旁边的张姨娘,她们这间牢房关押的都是府里的妾室通房,里头大多数是因着美貌被侯爷抬上来的,身上本就没有多少贵重物品。
晚膳就一碗清澈见底的稀粥,她们压根填不饱肚子,看到这位世子夫人“犯傻”,大家可不得使劲儿占便宜么。
正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时,却不料那位世子夫人扔过来的油纸包,竟被一只大耗子半路劫走,还当着众人的面撕咬起来。
“哎呀,该死的老鼠,还我点心。”
张姨娘等人心疼的不行,左右张望,就要弯腰拾起地上的石子丢过去,却不料那耗子吃的好好的,下一刻竟倒地抽搐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