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郡在左将军治下,但并不是大本营,有钱人家或许有许多,权贵倒是没多少,只能说在这世道,它已经是少见繁华的城市了。
赵东选这里卖药也是好好想过的,因着望乡郡是他老家,虽然小时候就跟随父母搬到了全县,但他父便是行商,每次路过望乡郡都会来与亲朋一聚。
赵东长大后同样做了行商,也是一有机会便来此处探望亲戚长辈。
在古代,家族成员之间有着紧密的血缘联系和相互支持的义务,赵家亲戚就属于是哪怕不在一个城市生活,也依旧会联系的相对频繁的。
赵东在望乡郡卖药,亲戚必然会好好照应,而且望乡郡没多少以势压人的大人物,最多遇到欺生的同行,这种类型的,亲戚们身为本地人,完全可以为他撑腰。
赵家在望乡郡不算是什么大人物,但也小有薄产,应该说的上是一个小地主,赵东爷爷去世后,赵家分家,他父亲排行老三,分出去后为了好做生意,便带着一家人到了赵东母亲娘家那边生活。
现在望乡郡里面赵家的亲戚,有赵东大伯二伯四叔,还有两个姑姑,一般赵东来望乡郡,都是借住在继承了老宅的大伯家。
这次也是一样,交了钱一入城门,赵东就发现了路上行人比上次少了许多,还有人一边咳嗽一边做活。
同伴与他分享打听到的消息:“说是望乡郡周边前阵子下了一场寒雨,天气骤凉,许多人都染上了伤寒。”
“这伤寒又传人,因此很多人索性连门都不敢出了。”
说是门都不敢出,可普通老百姓该要怎么干活还是要怎么干活,那些家中有些积蓄的人家才能歇息。
赵东听了这话,也不敢在外面久留,赶忙带着人往大伯家里赶。
那看门小厮是认识赵东的,见到他来,还不等赵东说话,便是一个小跑迎了上来。
“东少爷,您这么快就来了?怎么就您一个,三叔老爷来了吗?”
赵东一愣:“什么意思?”
小厮看看风尘仆仆的他和后面的车队,也反应过来了:“您不是收了信来的?”
赵东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我之前一直在外走商未曾归家,你说的是什么信?”
小厮哭道:“老太太不好了,撑着一口气就是想见见子孙,我们老爷昨儿写了信给三叔老爷,如今二叔老爷,四叔老爷,两位姑奶奶都回来了,只等着三叔老爷和东少爷你们呢。”
赵东如遭雷击。
老太太便是他亲奶奶,一直跟着大伯生活,虽不是从小一起生活的,但他小时候也经常被父亲带来,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住在近处的孙儿,老太太对他一直都十分疼爱,总是留着好东西等他来了给他,祖孙两个十分亲近。
可以说,赵东每次行商都借住在大伯家,也有老太太是大伯奉养的原因。
他呆呆愣愣,小厮倒是反应快,回头对着院里人大声喊着:“东少爷来了!”
很快便有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哭着迎上来,拽住赵东就往里面走:
“东少爷可来了,老太太一直撑着,就是想见见您……”
赵东如木偶一般被拽进了内院,刚一踏进老太太的屋里,便见床榻边围满了人,两位姑姑正在小声哭着,见到他来了,便对着他招招手:
“东儿来了,快来,见见你祖母,她一直念着你呢。”
床榻上,老人听到最疼爱的孙儿来了,也好像瞬间有了力气,发出一声沙哑的低低声音:
“东儿……”
赵东这才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中泪水瞬间就下来了,扑上去跪在了床榻边:
“祖母!!!”
屋内的其他人也都哭了起来,老太太见了孙儿,面上倒是十分满足,轻轻拍了拍赵东的手背,就睡了过去。
一群人都紧张起来,还好请来的大夫一直都在,诊脉之后道:
“老太太只是昏睡过去了……”
赵东哭了一会儿,才被长辈们劝说到了前厅,坐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赵家所有小辈基本都齐全了,就连四叔家才两岁的小堂弟都被抱了过来。
这应该是预备着等老太太挺不过去了,子孙们一同披麻戴孝守夜。
赵东哭得喉咙沙哑,肿着眼问道:“祖母身子不是一向康健吗?怎么突然便这样了?”
几乎每个来赵大伯家的亲戚都要问上这么一遍,赵大伯夫妻也都答习惯了。
“前阵子下了一场寒雨,老太太就是那时候染了病,原本还好好的,谁料就这么一病不起,请了大夫也不见好……”
伤寒在古代是一件能要命的事,尤其是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和抵抗力不佳的婴幼儿。
这场席卷全城的伤寒已经让不少人丧命,赵家老太太之所以撑到现在,还是因为有些家底,儿女又孝顺,请了不少大夫买了许多珍贵医药才拖了些时日。
不过眼看着老太太一日比一日虚弱,高热不退,大夫也说再拖不了多久,赵家人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伤寒……”
赵东木愣愣的自言自语:“伤寒……”
这样子可把赵家人吓得不轻,还以为是老太太这一病刺激到了他,毕竟赵东可以说是孙辈里面,除了赵大伯家的长孙外,最得老太太疼爱的了。
赵四叔小心翼翼接近侄儿,拍了拍他的肩:
“东儿,人都有这么一遭,何况老太太年纪也大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趁着人还在,这几日就好好尽孝吧。”
赵东却猛然一个转身,用力抓住赵四叔的手,眼睛亮得吓人:“伤寒!!祖母当真只是伤寒吗?!”
赵四叔差点没被他吓死。
他一个劲的想要把自己手抽出来,却死活抽不出来:“是,是伤寒,东儿,你先松开……”
赵东不光没有松开,还抓得更紧了。
赵四叔:“……”
却听侄儿激动道:
“我有药!我有神医做的!治伤寒的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