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七日。
展昭苏墨两人在四面亭,喝酒赏雪,厨下给两人备下了四菜一汤一主食。菜是罐闷牛肉,红烧鱼,麻辣豆腐和尖椒鸡蛋。汤是冬瓜汤,主食是米饭。两人对酒吟诗,诗情画意,很是雅趣。
醉仙楼这边更是一派奢靡,不见多少雅趣,倒是可见满桌子的“金银富贵”。
姜然请客,要了临窗雅间,点了八菜一汤三主食。菜都是叫得出来的名菜:有松鼠鳜鱼、蟹粉鱼圆、罗汉上素、盐焗虾、火锅、什锦素锅子、生进鸭花汤饼和秘制豆腐,汤是杂菌汤;主食是米饭,竹升面和灯芯糕。
两个饿狼吃货上桌,什么烦恼忧愁都甩到十万里外了,双眼盯着食物,口中馋水直流。
“两位快请用,不够了我们再点。”姜然说道。
“好的,好的。”赵初焰道。
“再点,再点。”周雀道。
醉仙楼醉神仙,何况周雀赵初焰这两个凡夫俗子,两人吃得美,喝得美,一时间,什么烦恼忧愁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里面,火锅热气腾腾,香味浓浓;外面,大雪纷飞,犹如鹅毛,漫天漫地,一片白色,犹如仙境;又因为是午时,城内多见炊烟,炊烟渺渺,倒叫人难辨这是仙境还是人间了。
如此景色,如此心境,果真是好!
兴头起,酒意生,姜然叫酒,周雀不当值,自可畅饮一番。赵初焰仍旧忌酒,便叫了山楂饮子。
山楂饮子酸甜可口,一杯下肚,赵初焰居然上头,晕红了双颊。她托腮而坐,静观窗外雪景,人也变得缓滞许多。
姜然周雀划拳喝酒,酒过三巡,仍不知醉。姜然观赵初焰,红裙下的她分外动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容貌虽不敢说是绝色,但是胜在耐看,胜在那股温柔妩媚气质;这温柔可抚平岁月忧伤,那妩媚又动人心神。
见她这样沉静,姜然心下也好奇,便问道:“赵捕头怎么这样话少?可是有心事了?”
听到他问话,赵初焰清醒,先坐正了,然后才答道:“话少未必是有心事,有心事也未必是坏事。我久没出门,觉得自己和这繁华城市都疏远了,以后可得多出来走动才好。你瞧,今天不就碰上你了吗?还请我们吃了一顿大菜。”赵初焰巧言道。
姜然淡笑,说:“赵捕头若是愿意,以后每月我便请你来这里吃一顿,如何?”
“那怎么好意思?”赵初焰说道。
“怎么不好意思?若没有赵初焰便没有今日的姜然。这份恩情姜然一直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姜然说道,自从李玉娘之后,他便再无意于男女情爱,只一心经商挣钱;害良心,违律法的事情他不做,也再不叫其他任何人欺负陷害他。姜然再不是从前的姜然,他断了情爱,却分外看重“恩义”,有恩必报。
“也不必这样。我当你是朋友。呃,若是……若是有朝一日,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大婚嫁人,你可一定要来吃我的酒席,给我撑场子啊。”赵初焰这话说得,走心不走脑,话是真心话,但是别人未必能感她真心。
周雀呛了口酒,咳着。他没想到赵初焰居然能讲出这种话来。
“一定一定,姜某一定会到。”姜然笑答道。
赵初焰转转眼睛,掩饰心中苦涩。婚礼对她而言都是白日做梦,白日空想,空谈而已。
姜然看出她心思,只是男女有别,此又是女子家私隐心事,他不好明白过问。
赵初焰又说:“这平津城可有什么好去处,好玩的地方?如今这个季节大家都怎么打发时间啊?”她心中苦涩,便想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博自己喜悦开心。
“如今这个时节,该是青山人最多。”姜然答道。
“青山?又不是夏天,光秃秃的都去那里干什么?”赵初焰说罢,翻个白眼,心里又惦念起展昭了。这情爱真是要命,才一点时间没见便牵肠挂肚了。
“青山东南面半山梅花,此时都已盛开,平津百姓每逢冬季便要去那边赏梅。赵捕头可去看看,漫山遍野的都是人,少男少女,还有恩爱情侣,平津城的年轻人都愿意去那边。”姜然说道。
“赏梅呀?没兴趣,不喜欢,才不去。若是半山的菊花便好了。”赵初焰道。
周雀和姜然都惊。周雀忍不住就说:“菊花?谁满山种菊花了?你不懂不要乱说。”
“谁乱说了,咱们说得恐怕不是一种菊花,我说的是小雏菊。”赵初焰道。
“小雏菊?那更糟糕,野地里到处都长的有,和野草似的,怎么你偏偏喜欢这没头没脸的?”周雀说道。
“就是喜欢,就是喜欢。”赵初焰倔巴巴说道。
“一人一爱嘛!”姜然和局道,又赶紧说道:“青山东南除了梅花可还有一座梅香院,梅香院香火鼎盛,平津城这边的少男少女多会去那边求姻缘,订婚成婚的男女多会去那边求婚姻和美……”姜然话没有说完,便见赵初焰翻着白眼,他也不好再往下说了。
“更不关我什么事了。我既不是少男少女,也没有订婚成婚,何苦去那里虐心?”赵初焰道。
“姜老板,咱们说些别的,你别跟她在这里绕来绕去了。”周雀也说话了。
“对,就是,说些别的吧,就听那些开心有趣的,不听那些沉闷无趣的。”赵初焰不甘示弱,她还提要求。
一个周雀,一个赵初焰,在姜然看来两人都是孩童脾气,长着一副直心肠,都是善非恶。所以他也愿意陪伴他们。
“我久在生意场,生意之事倒是能说个几天几夜,若说开心有趣的见闻可是不多。”姜然顿一顿,又说:“倒是有一事,也是我从一个朋友那边听来的。此人也经商,常年奔走,可是听了不少外面的稀奇故事和见闻。”
“西域大鸮国赵念你们可知道?”姜然问道周雀和初焰,周雀屏息听他说话,他没有想到居然能从他口中听到赵念这个名字。
“赵念?谁呀?倒是和我一个姓呀,他是什么人?”赵初焰道。她真是不知道赵念。
“赵念便是大鸮王的义子,非他亲生,但是极受他宠爱,大概率这赵念便是大鸮国的下一任君主。”姜然说道。
“赵念此人奇,心性阴诡,野心极大,身旁更有两大绝顶高手贴身保护,寸步不离。这赵念有一手奇能本事,做出来许多稀奇物件,风靡整个西域一方,其中一些更已经传入中原地带。比如香水,比如布料,还有洗面奶和洗手液。”姜然说道。
赵初焰听到洗面奶和洗手液,心中大惊。可是周雀不解,他问:“洗面奶,洗手液,那是什么东西?还有香水,都是些什么呀?”
“我也不曾见过这些东西。据说洗面奶是洗脸的,洗手液是洗手的。香水类似于女子用的香体膏。”姜然说道。
“这赵念是个什么家伙?女人堆里出来的吗?怎么就做了这些东西?”周雀说道。
“我也没有见过这赵念。但是想来此人必不简单。我也托友人捎回来这洗面奶,洗手液还有香水,不过总要等到年后了。到时候我拿给你们看。”姜然说道。
“有劳姜老板了。”周雀说道。
三人久坐,未时过半时候才散席。散席之后,姜然又邀请两人前去戏园听戏。
戏听罢,天色晚,三人相别,周雀赵初焰结伴回去刑司衙门。
时间不早,行人更少。大雪未停,路上积雪厚,愈加难行。
“这雪下得没完没了啦!”赵初焰说道。
周雀本欲答话,却见前面药铺走出的一女子,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那女子穿斗篷,出来钱庄便带帽子,其步履轻盈,行走在积雪上,居然能不留痕迹。
周雀惊,站住脚步,静静看对方。
那女子继续前行。初焰这时候闻见一股异香,她想起那日在福满缘之事,犹如惊弓之鸟,自己捂住了口鼻,对一旁周雀说道:“这是哪里来的香味,怎么如此奇特,可有古怪?”
“无事,是那女子身上的味道。”周雀说。
“啊?什么?”初焰闻声,同周雀一同盯着前面那女子。
“这女子是个高手。”周雀说道。
“高手?你怎么看出来的?”赵初焰问周雀。
“你看她走过的地方,可曾留下来一个脚印?”周雀说道,引得赵初焰去注意那女子脚下。
果然,没有一个脚印。
“她,她是哪里来的妖怪?”赵初焰道。
“什么妖怪?是轻功,是轻功。”周雀说道。“先不要说这些了,这女子不简单,来平津城不知所为何事,我得跟上她。”
“那我也去。”赵初焰道。
“你也去?你可能跟上她?”周雀说道。
“她现在还在地上呢,又没有用轻功,我怎么就跟不上了。等到了前面我再回去衙门,绝不耽误你的事。”赵初焰说道。
“好吧。”周雀答道。两个人如果再这么啰嗦下去,那女子就要走远了。
这女子奇怪,踏雪无痕,明明有绝顶轻功,却不飞檐走壁,和常人一样走路。
她在前面走,周雀和赵初焰在后面跟着,两个人没有费多大力气,因为那女子走得不快,若不是看她踏雪无痕,谁敢相信她是绝顶高手。
这么一路走下来,过了鱼米街,又过临安街,再过牌楼,最后那女子就站到了刑司衙门门口。
周雀和赵初焰缩着脖子在后面暗暗观察着她的动静。
女子和刑司衙门门前的衙役说话,交谈几句,而后呈上一物交于对方。而那衙役也转身回府。而这一切就在周雀和赵初焰的眼皮底下进行。
“她刚才拿出来得是什么?难道是名帖吗?”赵初焰道。这两人如今到了自己家门口,还是缩头缩尾的,也不上前,也不回府。
我怎么知道?先看看再说吧。”周雀说道。
两人继续观察。
等了挺长时间,天色完全黑了。然后那衙役才重新出现,并且引得那女子登门进府。
“怪哉!”她怎么还进门了呀?”赵初焰说道,一副沉思模样。
“走吧,咱们也进门,看看她到底是谁。”周雀说道。
两人同回府衙。周雀先问另外一个衙役:“那女子是谁?怎么还进府了?”
“她叫杨欣婷,上门投贴要见展大人,展大人那边也知道了,就着人带她进去。”衙役答道。
“杨欣婷?我去,居然是她,她来干什么?”赵初焰一听有女的找展昭,便火烧眉毛了。
“你别“我去”了,进去不就知道了。”周雀说道,赶着赵初焰和他回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