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寡言。
上桌吃饭的时候,沈清沅全程游离。
祝怀砚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不夹,就我行我素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她满脑子全是秦煜说的话,在心里吐槽一遍又一遍。
真能颠倒黑白。
真该死。
忽然吃一口苦瓜,小脸被苦绿,连忙端起一旁的杯子猛喝一口。
下一瞬,又被苦吐了。
苦瓜汁!
他故意的!
佣人在身后,想笑又不敢笑。
沈清沅狠狠把杯子扣回桌上,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瞪他,怨声:“你是不是有病?”
“再走神,下次吃的就不是苦瓜了。”祝怀砚抬手捏捏她的脸蛋,触感细腻柔软。
“是炸弹。”
沈清沅心里本来就窝着火:“那你炸死我好了,反正你看我也不顺眼。”
看不顺眼,还非得把她强行留在身边。
什么毛病?
“我让你来,是跟我顶嘴的?”
祝怀砚脸色极其难看,语气相当不好,胃口尽失。
“你要不爽就放我走,花钱找罪受你也是活该。”沈清沅反嘲道。
她只答应签字,又没答应不能顶嘴。
这憋屈的生活谁爱过谁过。
祝怀砚沉着脸放下筷子。
“把饭菜撤走。”
沈清沅没吃饱,眼睁睁看着饭菜一道一道被佣人端走。
最后打算扒拉两口饭。
身体整个被他抱起来,强行扛上楼。
“你干什么?放开我!”沈清沅手舞足蹈地挣扎,失重感让她没有任何安全感。
佣人们垂着脸,完全不敢抬头观战。
没想到自家先生看着清瘦病弱,臂力竟然这么惊人,单手就能把沈清沅扛到肩上。
夜幕逐渐降临,天色由青转黑,窗帘大开,光线十分暗沉,却把她如霜似雪的肌肤衬托得更为白皙。
沈清沅被狠狠摔到床上,顾不得头晕目眩,惊恐地往后退爬。
祝怀砚扯下领带,轻俯下身,大手握住她的脚踝,将她强行往身前拽。
她纤细的十指死死攀住床沿,指节掐得泛白。
力量的悬殊下,她拽动着床单一同落入他身下。
沈清沅依然不放弃挣扎,期间不小心给他英俊的面颊来一耳光。
祝怀砚眸光更为深冷,舌尖抵了抵腮,用领带绑住她手腕,压到她头顶上。
一手捏住她下颌,朝她柔软的唇瓣狠压上去。
侵进属于她的领地。
他对亲吻她这件事,似乎有点上瘾,紧密地纠缠她的唇舌。
沈清沅只觉胸腔里的空气愈发稀薄,拼命别过脸,意图避开他强势的吻。
下颌传来阵阵痛意,被他箍着强行承接这个吻。
快窒息才被松开,她漂亮的星眸水雾弥漫,抱着被子大口喘息。
隔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他冷白得近乎病态的肤色,凤眸中的欲色经久不散,闪烁出微浅的光芒。
“你是在为秦煜反抗我?”
他嗓音沙哑沉冷,如漫天飞舞的黄沙,流滚在风中,又迅速消散。
忽然,他瞳眸里的光愈发璀璨,明亮,笑意逐渐攀上嘴角,笑得十分森冷:“还是顾言之?”
阴森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黑面罗刹。
眸中泛着嗜血的光,危险而又迷人。
“先杀谁好,怎么杀?常规手段,还是非常规……”
“你挑一个。”
他向她投过诚,放过顾氏,放过关氏,放过她们沈家。
唯独没放过秦煜,这个真跟她在一起过的男人。
可她依然不乖,不仅不乖,还几次三番地出言顶撞他。
此时的祝怀砚,跟变了个人似的。
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歹毒。
沈清沅被他忽如其来的阴狠,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往后退,腰肢被大手扣紧,将她摁回来。
苍白的小脸被他捏了捏,笑得肆意又猖狂:“吓吓你而已,真是不禁吓。”
“杀人犯法,我怎么会杀人呢?”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你杀人?”
祝怀砚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沈清沅完全分辨不清,被他恶鬼般的笑声激得毛骨悚然。
而祝怀砚会成这样,完全不奇怪。
阴影漫漫溢上心头,回忆铺天盖地地翻涌而来,画面逐渐清晰。
少年虚弱的容貌,与面前的人逐渐融合。
那是风平浪静的一天,沈清沅刚从关悦家蹭饭回来,在回家的路上又蹦又跳。
天色渐晚,她熟练地抄近道,路过必经的小巷。
忽然看到地上蔓延着刺眼鲜红的血液,
像盛开的蔷薇花丛,娇艳欲滴。
沈清沅从没见过这么多血,一股凉意侵袭上背脊,双腿都在发软。
强忍着想要转身跑路的恐惧感,慢慢抬眼。
血泊之中躺着脸色苍白得像纸一般的少年,腰腹上插着一把水果刀,鲜红的血尽数染红他的白衬衫。
“救救我……求求你……”少年狼狈不堪地哀求她。
躺在血泊里的人居然是祝怀砚。
为了活命,他放下一贯清冷矜贵的姿态。
小巷在搞拆迁,准备拆掉建高楼,居民已经陆陆续续搬走,所以没什么人会路过。
而沈清沅会路过,是因为从关悦家回祝宅,这条路能省不少时间。
如果她再晚来一步,他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沈清沅急忙打电话给120,着急地报了地址。
她很不理解,向来足不出户的祝怀砚,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条小巷子?
手机也不带,孤身一人在这里。
还有,刺伤他的人是谁?
生怕被丢下,祝怀砚动了动苍白的唇:
“别走……你别走……”
沈清沅完全不敢动他,生怕把他碰疼,艰难地挪动身体靠近他:“我不走,医生马上就来,你坚持住,我会陪你的。”
血流了好长一地,诡异而刺眼。
他最终撑不住身子,才倒在地上。
救护车来到以后,他的视线依然死死地盯着她,双瞳幽暗无光,沾血的手指紧紧攥住她的衣角。
“别走……”他虚弱极了,小声地哀求她。
沈清沅跟着上救护车,“我不走。”
她给母亲打电话汇报了情况。
很快祝家的人赶到医院,向来忙碌的祝先生没有出现,温柔和善的祝太太也没有出现。
只有管家在跟医生了解情况。
以及匆忙赶来的母亲。
母亲告诉她,现在的祝家乱成一锅粥。
祝太太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