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寒风凛冽,风中夹杂着劳斯莱斯启动的声音。
车子疯狂地向前疾驰,吓得众人纷纷躲开,好几个人险些被撞成肉泥!
前方的车辆试图拦截。
车身毫无畏惧地刮过,撞出醒目的划痕。
沈清沅瞪大双眼,下意识屏住呼吸。
精神已经紧绷到极致,一刻也无法松懈。
他居然真的敢!不要命了!
深黑色劳斯莱斯疾驰在幽长的道路,四周漆黑寂静,车窗外的冷风跟刺刀似的,一阵阵刮进来。
随着四五辆豪车紧追不舍,祝怀砚的车速越来越快,车轮几乎在地上摩擦出强烈的火花,跟不要命似的,快要飞起来。
沈清沅一阵头晕目眩,咬紧牙关,死死抓着身上的安全带,生怕会被惯性甩出去。
然而身旁的男人,却跟没事人似的,淡定从容,仿佛在开车的人不是他,他只是旁观者。
车速过快,窗外的风景已经模糊不清。
“慢点……祝怀砚,你开慢点……”她牙关发颤,面孔已经苍白得失去血色,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痛到失去知觉。
祝怀砚扫她一眼,在下一个路口打转方向盘,开进更为幽暗狭窄的通道,岔路口很多,看不见尽头。
在黑暗之中开着明晃晃的车灯,想甩掉身后的喽啰,难上加难。
好在祝怀砚早有准备,提前通知好伊恩备了一辆车停在其中一条分支里面等候,没等沈清沅反应过来,车已经停下。
“下车。”祝怀砚停车却没熄火,解开安全带开车门下车。
见她脸色煞白,吓得失去行动的能力。
便绕到她那边,轻而易举把她从车里抱下来。
没打任何招呼。
伊恩默契地配合他,接管这辆有所破损的劳斯莱斯,遥遥驶去。
沈清沅被塞进潜藏在黑暗中的跑车,手腕被手铐牢牢锁住,没有任何挣脱的机会。
刚要撑起身子,又被身前体格高大的男人按住往后压,车座随着一同压下,藏进视野盲区。
没过几秒,强烈刺眼的光线从公路上闪过。
几辆紧追不舍的豪车,从他们眼前不远处疾驰而过。
沈清沅一动也不敢动,注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小脸被祝怀砚的大手掌控,微凉的吻落在她细嫩的颈窝处,湿冷的触感令她战栗不已。
皮肉传来丝丝刺痛感。
她眼眶湿润,禁不住痛呼出声:“别咬,疼……”
“知道疼了?”男人低冷沙哑的嗓音从喉腔深处溢出来。
禁不住想起那缕布料上的血迹,黏腻刺眼。
漆黑的眸眼深处浮出一抹血色。
祝怀砚几乎是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对她低吼出声。
“老子他妈以为你死了!”
热泪也从他眼眶夺出,滴落到她苍白的面孔。
沈清沅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抬手想要擦掉脸上那抹温热。
手腕却被扣到头顶。
祝怀砚更为凶狠地吻上她的粉唇,碾得她唇瓣生疼。
又凶又急。
呼吸都是紊乱的,不夹杂一分情谊,只有无尽的侵占。
停在腰肢上的大手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的身体揉碎,嵌入他的身躯,与他同为一体。
空气愈发稀薄。
沈清沅挣扎得相当强烈,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打他,踹他,又被以暴制暴。
体型差距过大,祝怀砚压制她轻而易举。
最后沈清沅只能放弃,自认没用地放声大哭:“落在你手里,我巴不得赶紧死!你杀了我好了!”
“我真是倒八辈子血霉认识你!当初我就不该救你!我该再多捅你几刀!”
她哭得梨花带雨,下颚却被狠狠捏住。
对上他阴戾想杀人的眼神,下一瞬又含着深深笑意。
他轻笑出声,声音虚无神秘。
“可惜了。”
“这盛世,没能如你所愿。”
-
沈清沅被祝怀砚带回老宅。
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一切恢复原样,除了家具有些老旧,不影响使用。
后院重新栽上新的海棠花,跟当年的情形一模一样。
时隔七年,沈清沅第一次回来这里。
她也才想起来,临走前在书房整理了自己的学习用品,但她们走得急,竟然忘了拿。
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不过无所谓了。
沈清沅跟犯人似的,低头看了看手铐,小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又怎么猜出来我会出来?”
她依然很不理解。
明明自己已经精心算过了。
“一个打了败仗的人,面对我还能毫无畏惧,证明什么?”祝怀砚划出一根香烟,熟练地拿出火机点燃,香烟咬进嘴里。
沈清沅想起祝怀砚刚抓住她时说的话。
【原来最后一张底牌在这里。】
“他想用我威胁你。”她似懂非懂地回答。
“那为什么你能猜到我会跑?”
祝怀砚转回身,凑近她干净白嫩的小脸,将她眸里的无措尽收眼底。
薄唇微张,漫不经心地淡笑。
“我本意是杀进去抢人。”
“是你,自己撞上来。”
祝怀砚的动静不小,自然惊动了祝修文,早早布防等待猎杀他。
谁料,沈清沅居然偷偷关掉安保系统,半夜三更翻墙出逃,导致警报失灵。
沈清沅低下头,不跟他对视。
在心里懊恼,早知道换个方向逃跑。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天幕上的青黑慢慢褪色,沈清沅被带到祝怀砚之前住的卧房。
他热了一杯牛奶,贴心地送上楼给她。
“我出去处理事情,喝完早点休息。”
“需要什么跟佣人说。”
沈清沅喝下两口牛奶,见他要走,连忙在背后叫住他:“解开手铐,戴着这个,我睡不着。”
“等我回来,自然会给你解开。”祝怀砚身形微顿,侧眸清冷地扫她。
沈清沅刚要说点什么,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在飞速消散。
“你……”她强撑着身子,扶住床头柜,错愕地望向眼前的男人。
祝怀砚似笑非笑地转回身,淡声回应:
“嗯,我。”
他英俊的五官在柔光之下,轮廓愈发模糊。
但得意又阴戾的笑容,在她脑海之中经久不散。
沈清沅失了力气,无力地跌到床边,难以置信地看他。
眼前的男人步步迈向她,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薄唇抿出森寒的笑意。
-
伊恩甩开后面追兵以后,如约来了老宅,携着外面的冷风,随手脱下外套。
“祝修文的人真难缠,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把据点设在这里。”
说着,伊恩才想起少了个人,兴致勃勃地问那个坐在沙发上品茶的男人:“对了,那个女人呢?”
“跟你没有关系,航线申请好了吗?”祝怀砚慢条斯理地抿一口茶,缓缓抬眼,瞳眸之中沉静冷淡。
“当然,回去我们是该好好庆祝,你成为祝氏集团新任主人。”伊恩点头回答。
祝氏集团这么大块蛋糕。
分个三分之一,不过分吧。
“我说过,没这么简单。”祝怀砚面容淡定,放下茶杯。
话音刚落,老宅大门被人打开。
进来一众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涌进客厅,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最后才迈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气场无比强大。
“等我?”祝修文看祝怀砚一点也不惊讶,不禁笑道。
祝怀砚点头:“嗯,等你。”
伊恩站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观察局势。
“聊聊。”祝修文抬步走进来。
祝怀砚重新坐到沙发上,目光有些飘远,霎时又回过神,看向自己的亲生父亲。
“解药。”他动了动唇,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祝修文面上没什么表情:“条件。”
“你没得选。”祝怀砚眸底微沉,只说。
祝修文坐上沙发,身体微微往后靠:“这里都是老子的人,你还敢威胁你老子?”
“人再厉害,也不会有火药厉害,您说呢?”祝怀砚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开口。
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皮质沙发上。
“四周遍布炸药,存亡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要么她活着,要么一起死。”
伊恩嘴角一抽。
有点想跑。
但依照当前的情形,根本跑不了。
祝怀砚是个疯子,他是知道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祝怀砚居然会为个女人以身入局。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一心抢公司,跟我争斗也就罢了,现在还要为个女人跟我同归于尽?”祝修文有些沉不住气了。
祝怀砚收回视线,眸底氤氲着复杂的情绪,流光从眸中倾泻出来,口吻冷淡:“解药。”
“最后一分钟。”
“要么给,要么死。”
冰冷的话语,从他口里说出来,不夹杂一丝感情。
他自然是知道的,祝修文怎么可能让沈清沅这么轻松逃走。
那个女人曾经也是被下毒,被祝修文以性命作为威胁,留在祝家苟活十多年。
以至于,后来她不愿意活了。
死也要逃出祝家。
后来祝修文没办法,只能给她解药,得以延续她的性命。
可沈清沅不一样,至少祝怀砚现在不愿意让她深陷险局。
也不愿意让这条鲜活的生命再次消失在他眼前。
而他也深知,只要因为解药被祝修文威胁成功一次,往后还会有第二第三次。
既保护不了自己,也无法保护想守护的人。
见祝修文迟迟不动作。
祝怀砚也不着急,摘下手里价值千万的腕表,慢条斯理地对着腕表倒计时。
不急不躁,姿态优雅高贵。
“注意点时间,还剩最后半分钟。”
“30。”
“29。”
“28……”
将他们围住的彪形大汉们,纷纷被吓傻,拔腿就要往外跑。
祝修文终于沉不住气,猛地拍桌站起身,指着他骂:“祝怀砚!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种!”
“你妈说得没错!你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孽种!”
-
沈清沅昏迷了很久很久,大脑陷入混沌。
她从偌大柔软的床醒来,发现已经置身于幽闭的暗室之中。
四周漆黑寂静,什么都看不太清。
沈清沅揉了揉脑袋,翻身下床,锁链在她的扯动下,发出沉闷恐怖的声响。
沉重的金属制品仿佛蜿蜒的游蛇,紧紧缠绕在她的脚踝上。
链子很长,她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囚禁……
祝怀砚居然给她下药!把她囚禁起来了!
无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不会是要报复她吧?
无尽的黑暗将她瘦小的身躯吞噬,她害怕地缩回床上,躲在角落紧紧抱住被子。
等那扇关住她的门缓缓打开,进来的人,不是祝怀砚。
而是两个端着饭菜的女佣,打开暗室内灯的开关。
“沈小姐,用餐了。”
暗室内的灯光并不明亮,但足以看清她们的容貌,年轻陌生。
“我来了多久?”沈清沅缓缓抬眸,情绪已经稳定不少。
佣人如实回答:“一天一夜。”
“这里是哪里?”她环顾四周,又问。
佣人顿了顿,把饭菜端到她眼前:“安全的地方。”
听后,沈清沅只想笑。
“叫你们家主人来见我。”
佣人不予回应,摆好饭菜后起身离开。
沈清沅摸了摸肚子,早就饿得发慌,但不敢再动关于祝怀砚的任何东西。
一直到饭菜冰凉,佣人进来送第二餐,她都没有动筷,贴心地提醒。
“您放心享用,没毒。”
沈清沅依然不动作,强忍撑着不动筷。
撑到晚上,给她下药的罪魁祸首回来。
祝怀砚看一眼桌上未曾动过的饭菜,不禁笑出声:“有骨气,不过用错了地方。”
沈清沅别过脸不看他,也不回应。
祝怀砚也不逼迫她,对身后跟着的佣人道:“把菜撤了。”
不一会儿,佣人端起饭菜就走,菜香逐渐飘远,沈清沅到底是禁不住偷偷看一眼。
抬眸恰好跟他对视,又迅速挪走目光。
她的眼眶忍不住红润,无名的委屈感涌上心头,兜兜转转,又落入他手。
“你打算关我多久?”
祝怀砚走近她,慢慢俯下身,贴近她的面孔,渐渐感受到她清浅的气息。
将她眼睛的湿气看得一清二楚。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心生快慰。
“把眼泪留着,等会儿哭。”
沈清沅强忍怒意,抬手就要打他,猛地被扣住,反扣到床上,反抗无效。
她急火攻心,心口一阵剧痛,脸色变得煞白。
在祝怀砚松开她的一瞬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