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飘荡萝拉说过的话。
“我很喜欢他,但他总说我还小,会等我长大。”
“迟早会在一起,他未来会娶我,答应过我的。”
所以,她只有老老实实跟mary学演技,学会讨好他。
等到祝怀砚跟萝拉订婚的那一天,再被当成垃圾扔掉,才能拥有自由。
mary从房里拿来药膏,细心替她擦拭脚踝上擦伤:“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跟Eric认识的?”
沈清沅低头看脚踝上的锁链,收敛目光。
回想起过去愚蠢的自己。
选择闭口不谈。
mary走后,她一个人躺在躺椅上,努力去回想自己偷偷把祝怀砚藏在心里的那段时光。
努力去找回心动的感觉,好让自己面对他时,可以不那么厌恶难受。
自从祝太太被抓回来,她正式接手替他换药的差事,偷偷把换掉的汤药喂进庭院的海棠树下,后来枯了好几颗。
佣人还很不解,好端端的海棠树怎么说枯败就枯败。
祝怀砚的身体日渐恢复,开始同意她在书房做作业。
有时候心情好了,会手把手教她做题,尽可能把解题思路给她讲清楚。
她绞尽脑汁,刷题刷到心态崩溃,懊恼地伏在桌上叹息:“我真不是学习的料。”
老天给了她一张漂亮的脸蛋,却没给她一颗爱学习的心。
但祝怀砚常年困在书房里,唯一陪伴他的只有学习,还有窗外的海棠树。
祝怀砚听到她的怨声,幽幽放下书,目光清冷地落向她。
那时候的他,清高孤傲,却也会为了维持她对他的衷心,偶尔夸一夸她。
“很不错了。”
沈清沅心中燃起希望,望向那个坐在窗前看书的矜贵少年。
“真的吗?”
祝怀砚一本正经地点头。
“认清现实。”
“很多人都做不到。”
言外之意,她能认识到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很不错了。
沈清沅:“……”
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被他这么一打击,沈清沅重燃斗志,更加发奋的学习。
下课就缠着老师问难题,缠到各科老师看到她都要绕道跑。
那个时候,她想的是,再努力一点,就能离他越来越近了。
靠近那捧冰川之巅的冰雪。
祝怀砚成绩优异,保送清大是人尽皆知的事。
她也问过祝怀砚:“未来你会去清大吗?”
他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应一声。
“嗯。”
于是,沈清沅立下人生中第一个理想,励志上清大。
偶尔深夜奋笔疾书。
醒来时,发现身上披着他的薄外套,外套上残留特属于他的薄荷清香。
他在台灯下看书,灯光映亮他五官的轮廓,精致深邃,冷白肤色泛起幽淡的微光,如落世的谪仙,超凡绝尘。
沈清沅偷偷看了他很久,在他合上书本的前一刻,把目光收回来。
“醒了?”他才留意到她醒了。
沈清沅把外套还给他:“你的外套,谢谢。”
“有不会的题?”祝怀砚的视线落到她空荡荡的试卷。
她乖巧地点头。
其实她只是在偷偷看他,并没有做题。
“拿过来。”他淡笑。
有这么一刻,沈清沅切身体会到,颠倒众生这个词的含义。
笑得太他妈迷人了。
难怪学校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沈清沅想了很久很久。
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她想象中的他。
是她从一开始,就在心里把他捧上高位。
以至于他只需要稍做伪装,偶尔对她低个头,就能轻易捕获她的芳心,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祝怀砚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
沈清沅没什么精神,盖着薄毯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身体被他抱起,轻松占据她的位置,将她收拢在怀中,熟悉的沉香萦绕在鼻息。
祝怀砚摸了摸她额头,烫得厉害。
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心神瞬间慌乱。
仿佛下一秒,这缕脆弱的灵魂就要跟随青烟一起飘走。
“难受怎么不给我说?”
沈清沅艰难地睁眼,羽睫沾染湿气。
“我什么都没有,怎么联系你?”
她的通讯工具全部被没收。
整日被关在房间里,没有出去的可能。
她怎么联系他?
-
沈清沅病了。
私人医生得出的结论是着凉了。
给她输了一天的液,烧才开始退。
私人医生偷偷看一眼,藏在被子里的锁链,心领神会。
她昏迷了一天一夜。
祝怀砚也守了一天一夜,未曾合眼。
醒来时,私人医生刚收针,正与祝怀砚交涉,看到她醒来,叮嘱了一下注意事项。
祝怀砚淡淡应了一声,视线落到床上的人儿身上。
端起桌上的冰糖雪梨汤,准备喂她。
“喝点。”
沈清沅配合地喝下。
“好点了吗?”
祝怀砚摸了摸她额头,又转而轻抚她的脑袋。
mary说,如果实在厌恶,就去想美好的人和事,把那个状态表现出来就好。
所以她努力在心里去回想,以前自己所喜欢的祝怀砚,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压制住心里的厌恶:“好点了。”
祝怀砚给了她一部手机。
“以后拿这个联系我。”
“跟家人报平安,也可以。”
沈清沅拉开被子,看一眼脚踝上的锁链,反问他:“你看我这样,像平安的样子吗?”
“没有这个,你平安不了。”
祝怀砚笑了笑。
沈清沅略带怨愤地瞪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明明他有婚约加身,还非要锁住她不放。
只因为他警惕心高,从不轻易让人近身,所以想起了远在国内最安全的她。
利用完,再扔弃。
只有她知道,自己是怎么病的。
反复凉水洗澡,到阳台吹冷风。
如愿以偿拿到手机。
等祝怀砚离开参加聚会,沈清沅做的第一件事是,联系伊恩。
伊恩也在这艘游艇上。
完全有能力救她。
Anna那天把伊恩的联系方式,一并写在字条上,沈清沅销毁之前,把它背了下来。
伊恩似乎早就在等她。
这个联系方式,专门为她而准备。
“想清楚了?”他在电话里意味深长地笑。
沈清沅故作镇定,反问他:“你能怎么帮我?”
伊恩不假思索地回答。
“把这艘游艇轰了,怎么样?”